第100章 意思(第2/3页)

刘珂见此,抽了抽眼皮,连忙再次合上本子,慢慢地将书放下,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可能是爷误会了。”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小团子这会也缓过劲来,他说:“殿下,估摸着小少爷就是不小心看到此书,正好知道您好这口,于是寻来给您消遣的。”

小团子随口一语,直接道出了事实,但是刘珂却并未有一丝一毫的轻松,反而拧眉思索。

“殿下?”小团子不解,既然都是误会,那不是应该高兴的吗?显然能送这种书过来,尚瑾凌怎么会生气,更没有故意不搭理刘珂啊,可为什么后者反而看着沉重起来。

“团子,我知道他的意思了。”

“哈?”

“真是难为凌凌,这么小的年纪居然用此法劝我走向正道。”刘珂说着脸上露出不忍心。

小团子听着他的说话,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您的意思是……”

“天生阴阳,是为正道平衡,他希望我能改变喜好,喜欢姑娘。”刘珂将书放在一边,以一种不喜不悲的声音说,“不然为何送我这种……”春宫画册?

尚瑾凌能送出来,已经是非常大胆的举动,怪不得一个字都不肯给他留,刘珂自己都怪不好意思,作为读书人,尚瑾凌能说什么?

可怜尚瑾凌只看了前几页,没往后面瞄,不然打死他也不会送出来!

小团子再一次恍然:“真是……小少爷用心良苦啊!”

“可惜他想错了,我喜欢他,不是因为他是男子,而是因为他是尚瑾凌,其余任何人,爷都不会看上一眼。”刘珂斩钉截铁地说。

真是上天入地的绝世大情种,小团子感动得眼眶发酸,很有种流泪的冲动。

接着刘珂自嘲道:“没关系,反正这辈子我的王妃已经有了,它正安安稳稳地躺在地下,所以凌凌根本是多虑。”他说到这里,忽然开心起来,“团子,他一定很在乎爷,不然读书人怎么会买这种有辱斯文的话本呢?被他姐姐们知道,必然不得安宁的。”

“是啊。”小团子很是认同道。

“所以爷不能辜负他。”

小团子听此微微咋舌,看来不学无术的主子终于要发愤图强了。

他正等着刘珂的豪言壮志,却见到后者直接抓起桌边小碟子上的瓜子,双腿交叠翘在桌面上,手里拿着那本念奴娇,一片心如止水地看起来。期间露出鄙夷,可笑,无聊,冷哼……等看话本专用情绪,但是目光一瞬不瞬,伴随着咔咔瓜子声,平缓翻页。

小团子:“……”果然是不辜负!

“团子,茶凉了,去换一杯。”

一切仿佛重新归于平静。

“……是。”

人生大起大落太多,冥冥之中,小团子忽然有所顿悟。

对于刘珂这种人,就不能太真情实意,不然这人凭借着天马行空的脑补抡回一个圆环,一番折腾之后,他自己就能达到释然,可是跟着担忧,跟着发愁,跟着揪心的旁人就只剩下没处发泄的郁闷,憋得难受。

最终小团子一边走出门,一边感慨道:“你说杂家一个没根之人,跟着瞎参乎什么,自找苦吃。”

*

刘珂得了书难得消停两天,正好京城又来人了。

这次来的不是旁人,而是……哑巴,曾经的三元及第,最年轻的状元郎,云知深。

伛偻的身躯,独一只眼睛,明明不过四十,正当壮年,却已然白了头,满脸褶皱,满目沧桑,比之古稀的西陵侯更显苍老。

此刻,他正坐在刘珂的书房里,小团子给云知深倒了一杯温水,激动地红了眼睛,“哑……”

“哑什么,叫云叔。”刘珂瞥了他一眼,然后看着云知深,高兴道,“本以为还要再等几个月才能见到叔儿,没想到您这么快就到了。”

“咳咳……”一夜的修整消了云知深初见时的疲惫,只是虚弱的身体还是不由地咳了两声,这一路颠簸到达雍凉,可谓吃尽苦头,如今总算能够缓过劲来了,他端起水,喝了一口润润嗓子道,“挂念殿下,便不愿耽搁太久,王驾离开之后一个月,我便死遁而来,怕殿下手上无人可用,受州府掣肘,为氏族所压。”

刘珂忽然选择雍凉,让云知深根本来不及收集情报,所以也无法提前想好对策。不过看着此刻意气风发的刘珂,他不禁露出笑容,欣慰地说:“看来我还是多虑了,这一路殿下收流民,斩知州,抄张家,短短不过几日,尽收雍凉之权,知道这些实在令我惊讶,殿下如今已经能够独当一面,有王者之风。”

若是平时,云知深的夸奖刘珂定照单全收,他从来不知道啥叫谦虚,可这次倒是客气起来,“其实多亏了尚家相助,西陵侯派兵勤王。”

云知深在路上已经听过一遍,自然知道刘珂所言俱是事实,不禁欣慰道:“西陵侯自掌兵权开始,朝中各派纷纷拉拢,端王和景王无数次想要得到他的支持,这位老将军都不屑一顾,这次,殿下能够得到他出兵相助,看来西陵侯对您的印象不错。”

“主要还是凌凌的功劳,若没有他,不然我还真得考虑调转回头,灰溜溜地滚回京城去,变成京城大笑话!”说到这里,刘珂将一路上尚瑾凌拖着病体帮他出谋划策,如何鼓励他,给他机会展现自己,以至于得到尚家姐妹好感的事,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

眼睛都是亮的!

小团子抽着嘴角垂下头,若非怕被看出端倪,他都想捂住脸。他偷偷看着对面的云知深,只见他安静地听着刘珂滔滔不绝,嘴角含笑,没有任何异样。

小团子心道幸好云知深不知道刘珂对尚瑾凌的心思,不然这哪儿看不出来?

到最后,刘珂讪笑着说:“云叔,那段时间的印象太深,患难见真情,不免多说了些。”

云知深摇头,“无妨,殿下对这位小友如此欣赏,视为知己,我听着,也为您感到高兴。”

云知深到达刘珂身边多年,自是明白这孩子的辛苦和孤单,从小带着刺,带着防备地看待每一个人,令人避之不及的同时,自然没人喜欢他,如今好不容易对他真心相助相交之人,云知深只会欣慰。

刘珂道:“我认他做弟弟了,今后我护着他。”

“那可得有相应的实力才行。”云知深说到这里,正色道,“殿下,雍凉官员既然尽数问罪,这之后的事务又该如何运作,你可曾想过。另外卢万山死了,下一个知州,你心里可有数?”

进入雍凉,掌握权力这并非是终点,接下来如何治理,如何平衡势力才是关键。

刘珂看着云知深拖着疲惫的身躯替他忧虑,不禁心中温暖,然后笑道:“叔,我外祖没有告知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