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推演(第2/3页)

此言一出,刘珂和方瑾凌顿时一怔。

“对。”尚稀云也道,“殿下好歹是天子亲封的皇子,雍凉的封主,若不想谋逆造反,就是卢万山和冯阳还活着也不能明着伤害您,更逞论张家和胡人?他们豢养的私军和打手,皆是上不了台面。可是流民要是仗着殿下胡作非为,这一笔笔账可都要算在殿下的头上,百姓若是怨声载道,那是要发生暴乱的,暴乱之中出点什么意外,殿下可想而知。”

是刘珂将流民放进城内,自食恶果还有什么可说?朝廷若是追究,能追究谁?

刘珂一想到这里,顿时恍然,对尚初晴她们抱拳,“多谢几位将军提醒!”

“客气。”尚初晴回了一礼。

至此,方瑾凌由衷地赞叹道:“姐,你们真是太厉害了,这一路有你们在,真是特别特别安心!”他目光明亮,闪烁着敬佩的光芒,这样的姑娘就是放在后世都是不常见的。

尚未雪嗔了他一眼:“还不都是因为你。”

这话的确没错,要不是方瑾凌非得帮着刘珂,她们怎么会淌这趟浑水,连带着西陵侯府都牵扯进来?

方瑾凌也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偏心拖累尚家,不禁愧疚道:“对不起,多谢姐姐。”

不仅没反驳还乖乖认错,尚未雪看着方瑾凌乖巧的模样,手下痒痒,直接抬手就揉他的脑袋,不一会儿就弄乱了他的头发,嘴里还念叨:“凌凌,你头发好软呀,摸着真舒服。”

方瑾凌也不恼,随便姐姐欺负。

尚稀云见此笑着对尚初晴说:“凌凌这么好的脾气,最适合咱们西北泼辣的姑娘了。”

这话没什么问题,不过尚初晴却下意识地往刘珂那里看去,总觉得这位已经忍不住。

刘珂往尚未雪那里看了一眼,又一眼,再一眼,见尚未雪没有适合而止的意思,最终看不过去,将方瑾凌拉到了身后,若无其事说:“若是没有什么事,诸位就早些歇息吧。”

而尚稀云瞧见方才一幕,对尚初晴轻声道:“殿下与凌凌倒是投缘。”

尚初晴默默地抬头看了眼,此刻小团子正在帮方瑾凌理头发,三人的神情俱是自然,似乎是她想多了。

她说:“有一点殿下还需斟酌。”

“请讲。”

“卢万山和冯阳不管所犯何事,都是朝廷命官,哪怕殿下是封主,亦是皇子,同时杀掉这两个人,甚至一批官员,却不经过朝廷,皇上那里恐怕不好交代。”

这点刘珂根本就不在意,他道:“将军无需有此顾虑,只要本王活着,掌握了雍凉,就是最好的交代。”

他若是受制于人,才是真的不好向皇帝交代,无能之辈,有什么用?可他若能雷厉风行地拿下雍凉,杀几个贪官污吏算什么,不仅不会受到斥责,还会令皇帝刮目相看,得到更多。

他朝方瑾凌一挑眉,后者轻轻点头,笑容一展,赞同了刘珂的话。

尚初晴:“……”她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

雍凉的城墙上,零星站立着三三两两的士兵,更多的则坐在女墙下,搓着手躲避寒风。

几个士兵坐在一块儿,闲聊着。

“娘的,这都入春了,怎么还这么冷?”

“这不是寒灾吗?大雪也没停几天,你看官道上的积雪都没化干净。”

“唉……往年这个时候,商队都来了,咱们也能要点小钱喝喝酒,今年到现在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真是倒霉。”

“还倒霉?知足吧你,你忘了,城门下的尸体现在都还没搬开呢。”

这么一说,士兵们顿时沉默了下来。

终于有个人问:“那这些流民进不来,都去哪儿了?好像也没地方去。”

“还能去哪儿?”那人看了看周围,见城门守将不在,就压低声音道,“我听咱头儿说,要么饿死,要么冻死,要么上斗金山一带的土匪窝,抢别人去。”

“别人,这方圆百里,还能抢谁去?”

“你怎么那么笨,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商队啊!他们到不了城门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走不过斗金山!”

那人顿时恍然大悟,接着又疑惑道:“可这商队又不是傻子,抢了一次,还不知道危险,也不是个办法。”

“所以说啊,知州大人才下令关死城门不让开,就为了……”他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去,沉重道,“什么时候斗金山里差不多了,也就可以开了。”

而这差不多是什么意思,在坐的都领会了。

有人低喃道:“那也太造孽了。”

“咱们吃沙喝风,至少还活着,那边才是真的惨。”

“我那天不在,听兄弟们说跟扎刺猬似的,血染了一地,到现在他晚上睡觉还听得到哭嚎声,揪心。”

“唉……这天灾真是挡也挡不住,其实卢大人也没办法,总不可能放这些人进来抢粮食吧,那不得乱套了?”

“这样想这心里头倒是能舒服些。”

“其实送点粮食应该可以吧,难道咱们城里也缺粮?”

“怎么可能,我家二姑老爷的小儿子就是在粮仓看守,没粮?我跟你说,满满当当,霉了烂了数都数不过来,就是不肯拿出来救灾而已。”

“为啥呀?”

“嘿,这谁知道呢,大概在官老爷的眼里,就是一条狗也比那些人来的值钱吧。”

此言一出,又是一阵沉默,流民不如狗,那他们呢?是不是也一样?

突然,城墙上传来一声大喊:“你们看,有人来了!”

刹那间,所有躲在女墙下的脑袋齐齐好奇地张望出去,果然见到远处有一匹疾驰的马正朝着城门而来,不一会儿就到了城墙下。

“奇了怪了,这个时候谁会来?”

正纳闷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穿着轻甲的男人走了上来,边上的士兵连忙问好:“头儿。”

他朝城下示意地抬了抬下巴。

士兵便深吸一口气,对着城门下的一人一马喊道:“来者何人?”

“圣上封皇七子为宁王,就封雍凉,即刻到达,宁王命雍凉州府官员城外迎接,不得有误——”

这个回答让络腮胡子掏了掏耳朵,不禁问道:“他说什么,宁王?”

“是的。”

“来干啥?”

“好像是说,就,就封?”

“封地?”

“是这样的吧?”边上亲兵不太确定道。

络腮胡子眯起眼睛,“我的意思是他怎么来的?”斗金山的土匪都死光了吗?

城下的侍卫牵着马等了一会儿,见毫无反应,不禁取出腰上的信封,再一次大声喊道:“皇上封皇七子为宁王,赐封地雍凉,请即刻开城迎接,另派兵镇压匪寇,不得有误!”

侍卫喊了三遍,终于让人听清楚了。

“头儿,这宁王的封地咋到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