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人工智能(第4/6页)

Hal绝不是一个译者,但我完全相信它有翻译的能力。手机上的谷歌翻译可以或多或少地完成信息分析的工作。我对着手机说:“最近的超市在哪儿?”手机屏幕上准确地出现了这句话,或者手机会大声复述我的问题。这一切都让我清楚地知道,我会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也许这句话并不算日常用语,可是手机知道我想问什么。对话肯定更加复杂,在对话的背景下,谷歌翻译就不那么可信了。在联合国大会上,现在还不能只靠机器翻译推进多方会谈。

包括加拿大发明家亚历山大·格雷厄姆·贝尔在内的很多人都尝试过用机械的方法分解语音(当然,罗杰·培根的铜人头像之类的东西应该不仅能分解语音,还能理解语义),计算机的出现让这一切成为现实。1952年,贝尔实验室制造出第一台语音识别器。好消息是,这台识别器的准确率可以达到97%;坏消息是,这台机器只能识别数字。这个问题在日常生活中的电话自动答复系统中也颇为常见,并广受诟病。

20世纪90年代末期,语音识别专家雷·库兹韦尔论述了Hal的能力,并称有望在2001年前在个人电脑上实现语音操作功能。但是,这样的语音操作系统并没有得到普及。库兹韦尔的计划比他预想的慢得多,甚至可能永远不会实现。虽然苹果台式机上自带的语音操作系统很好用,但我却不经常使用。很多用苹果电脑的人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电脑里有语音操作系统。

这是因为语音识别的先驱者过于关注分解语音,而忽略了这项技术也要有些实际的用途。我们当然可以问电脑,“我明天的时间安排是什么”,但如果你的身体没有不便,打字肯定比对着电脑说话更简单。对于我们中的大多数人来说,电脑的语音操作功能不是一个自然的过程,因为电脑不像人类的秘书那样灵活机动、随机应变,我们也不会自然地说出完整、缜密的可行性命令。

如果软件不仅可以把声音转换成文字,还可以有效理解文意,情况就不一样了。理解文意从技术上来说非常难。Hal听到声音后,可以解析其中的含义,并做出相应的回复或者执行指令。现在常见的车载语音系统则常常会错意,因此成为喜剧里常见的笑料。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对着电话的麦克风清楚地提出问题是一回事,边开车边在嘈杂的环境中对着车载语音系统说出指令又是另外一回事。在通常的对话环境中,中途打断最简单的语句也可能会造成误解。

一个能真正理解语句的计算机必定有很多用处。在20世纪80年代,由百事公司前总裁约翰·斯卡利领导的苹果公司常被批评,直到史蒂夫·乔布斯回归掌舵,苹果公司才重拾创造力。但是,在斯卡利仍在位的1987年,苹果公司在某段视频短片中提出了“知识领航员”的模糊概念。“知识领航员”是一个个人电子助理,但是和Siri不同,“知识领航员”可以理解复杂的命令,比如“让我看看上学期的笔记”,或者搜索某篇论文,甚至是某个朋友刚发表的一篇相关文章。短片中展现的一些其他功能,比如复述行程安排,确实有些过时了,但是“知识领航员”展示出了解析语义并据此行动的能力。

Hal比“知识领航员”的行动力更强。Hal在日常交谈中和真正的人类无异。在日常交谈中,语境远比遣词造句重要。在过去的几十年中,让计算机语音系统十分困惑的句子是“Fruit flies like an apple”。对这句话进行语音识别并不难,我是用苹果电脑自带的语音系统录入这句话的。但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不考虑语境将很难说清楚。你可以理解为“果蝇喜欢苹果”,也可以理解为“水果能像苹果一样飞”。

这种特殊的句子不会经常出现在对话中,然而毋庸置疑,让计算机仅通过对话去理解人们想表达的意思有一定困难。计算机科学家艾伦·图灵提出了判断机器是否具有智能的测试方法。机器和测试者分处两个房间,测试者通过提出问题来判断位于另一个房间里的是人还是机器。(图灵最早提出的测试方法更加复杂,以上是简化的做法。)在之后的几十年里,计算机科学家尝试挑战所谓的“图灵测试”,计算机通过图灵测试的报道屡见不鲜。事实上,计算机从未通过图灵测试,这可能还需要10—20年的时间才能实现。

虽然电影中的Hal肯定可以通过图灵测试(但电影中少言寡语的宇航员戴夫是否可以通过图灵测试就不好说了),但是现有的图灵测试的结构决定了它的可信度并不高。现有的图灵测试并不能检测图灵当年提出的计算机类似人类的交流能力。图灵测试的常用流程是,机器和测试者完成一段5分钟的谈话,如果机器在超过30%的时间里被错认为人类,就意味着机器“通过”了图灵测试。因此,许多软件并不是为了实现和人类的交流而设计的,它们只是为了通过测试。

聊天机器人的鼻祖之一是名为“伊莉莎”的软件。《2001太空漫游》上映不到两年,伊莉莎面世。它的程序很短,但却可以进行还算合理(有时也让人着急上火)的对话。这个程序取巧的办法在于,它扮演的是心理医生的角色,所以它会复述你对它说的话,但它不提供新的信息,也不回答你的问题。考虑到伊莉莎只有不到400行程序代码,它的功能已经足以让人啧啧称奇了。

类似的项目进展迅速。(这并不出人意料,在我写作本书时,伊莉莎已经出现将近50年了。)2014年,一个叫作“尤金·戈斯特曼”的程序假扮为一个英语非母语的13岁乌克兰小男孩,通过了图灵测试。但我没能找到戈斯特曼聊天程序,于是我和另一个技术领先的聊天程序Cleverbot有了如下的对话:

布赖恩(本书作者):喂,你好吗?

Cleverbot:我很好,你呢?

布赖恩:就那样,天气实在太热了。

Cleverbot:你为什么不喜欢热呢?

布赖恩:因为它让我觉得不舒服。

Cleverbot:这个理由太逊了!

布赖恩:为什么这么说?

Cleverbot:我几岁了?

布赖恩:我怎么知道?

Cleverbot:因为你是我的电话!

布赖恩:你怎么看叙利亚的情况?

Cleverbot:什么情况?

布赖恩:你不看新闻吗?

Cleverbot:我没有电视。

在谈话即将结束的时候,Cleverbot用了一个经典的逃避对话的办法,而一个真实存在的人不太可能通过否定信息的来源来终止可能出现的话题,这表明Cleverbot肯定不是一个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