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风起(第3/4页)

涉及到天下乡绅官员的利益,左玉你就等着死吧!没了报纸又如何?我还能写小作文,传纸条!

毕新似也下了决心,很快就招了许多门人过来,开始商量此事。

“陛下这是误信妖女妖言,要坏了国朝根基啊!”

一个年约四十左右的男子捶胸顿足地哭泣道:“太祖立国时,曾说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要厚待我等读书人!故而立下碑,永不以言论罪!这妖女,好生可恶!”

“哎呀,赵衢啊,莫要激动……”

毕新摸着胡须,摇着头,“莫要动怒。陛下乃是少有的明君,又岂会被一无知小儿糊弄了?依我看,陛下这回是下了决心要厘清全国田亩数了,与那无知妇人无关的。”

“她入了次宫,大公子的报社就没了,不是她还有谁?!”

赵衢愤怒地道:“老夫在京郊的庄子离着她最近!就因为她减租,最近那些泥腿子都在闹!那妖女一张嘴凭得会说,之前大公子不就是被她害的吗?!先生,您能忍下这口气?!”

“对!”

另一个门人李偲附和道:“她自己坏了规矩,就别怪我们下手狠!且身为女子竟毫不知检点,竟与男子比武!即便那陆岺不讲道理,但她身为女子不是该以命相搏保贞洁吗?!就这般轻易应下,当真是个浪货!”

“咳!”

毕新咳了声,“好歹也是堂堂两榜进士,浪货这等市井俗语怎可宣诸于口?”

“先生!”

李偲拱手道:“是可忍孰不可忍!当日要不是她多管闲事,大公子如何会被革除了功名?现在她为博美名,冒然减租,将我等置于不义后,竟又利用圣天子想厘清田亩的心思来为自己谋取私利,这等小人不诛之,天理何在?!”

“先生!”

赵衢也拱手道:“国朝国法轮不到妖女来作乱!我们这次若退步了,下次会怎样?妖女不可小觑!看看先帝周氏就知道!她自己不检点,我等将她的事说出请又怎么了?!不但要说,还要登报说!”

“天子素来视长公主如母……”

毕新故作犹豫,“涉及到她的事……”

“前朝青天杜瑞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打龙袍一事堪称千古美谈!既是为天下,又有何惧哉?!”

赵衢挺直了身板,拱手道:“学生资质平庸,但先生教导的风骨二字不敢忘!既报社已被收入朝廷手里,那学生便来做第一个向朝廷报社投稿的人!我倒要看看,这稿登还是不登!”

毕新嘴角露出一丝笑,“如今主编、编辑尚未选定,所有事皆有天子操办。天子圣明,必不会堵了言路的。”

他说着便站了起来,望着赵衢道:“好!不愧是老夫的得意门生!这风骨便是杜瑞重生也不过如此了!”

顿了下,又道:“学生如此,我这个当老师的也不能落后了!你且回去写稿,记住,万莫提减租的事。就说遇上个婆子,见其可怜……”

赵衢一笑,弯腰道:“老师放心,学生懂的。”

毕新点点头,“你写了,只要敢登出来,我便会让人跟进。且放心,有老夫在,这世上还无人能干扰圣听!”

左玉在家住了几日,又回了农庄去。她那小麦可以种了。想着这高产麦子将来的前景,她便激动不已。

讲什么道理都是屁话!得让乡亲们过上好日子才有人跟自己干!为此,她不但亲自下地,还翻书研究资料,想做个风力或者畜力的脱壳机出来。

反正对于那些乡绅,她的原则就是做好十万分准备,但不会主动出击,只等别人来出拳。一旦出拳,必要一下将那手砍下来!

庄户们看左玉一个千金大小姐居然下地干活,惊讶后那个感动。

东家真的跟别的乡绅不一样。她不是整天画饼说屁话,而是真正在按圣人教导的做,也真将他们看成自己人。

一想到这样的人在为自己谋算,在抵抗世道的压迫,所有人都涌出了无限的力量!跟着东家干有肉吃!谁想来抢他们的肉就打死谁!

小麦种下了,左玉看着自己的试验田,豪情万丈!希望,就要从这里开始了!

然而,高兴未持续多久,王贵便来了。

“大姑娘,快回府!”

王贵将报纸呈上,“那些人来真的了!”

左玉接过报纸一看,大笑了起来,“张婆子说我与小侯爷私下比武?我有失德行,不配为姬君?”

王贵都傻了。

都什么时候了,清誉受损这等事搁在男人身上都受不了,你一个姑娘家怎还能笑得出来?

“不用回去。”

左玉坐了下来,吩咐道:“花晨,研磨。”

“大姑娘,您,您这是要做什么?!”

王贵都傻眼了,“老爷都急死了,让您赶紧回府!这清誉要坏了,还,还如何……”

话没说下去,但左玉明白。便宜爹这是还做着她入住东宫的美梦,所以上火极了吧?

想了想那画面,她轻笑了声,“王伯,你昨天晚上是不是跟西院的管事婆子睡一个屋了?”

“大姑娘!”

王贵忍不住惊呼了起来,“您万不可这般消遣老奴,老奴家里那婆子可厉害着!您,您,您怎可胡,胡……”

“胡说是吧?”

左玉提笔在纸上写着,“诸公逛窑记·第一回 ……”

边写边道:“张婆子犯错,怀恨在心,胡言乱语诬陷我不是很正常吗?这嘴巴一张的事最不费事,王伯,您说对不对?”

王贵似明白过来了,但随即又蹙眉道:“可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对姑娘自是不利。”

左玉笑了,将纸拿起,吹了吹尚未干的墨迹,道:“他们是胡说,我这可不是胡说。什么日子,什么天气,去了几次,哪个时辰去的,做了什么事,我都查得清清楚楚。我倒要看看这多漏洞,他们怎么找人补?啧啧,有两个姑娘可怜,孙富一男儿看了都心下不忍。我将那两姑娘赎回来了……这人证物证我都有,他们有吗?”

王贵瞪大眼!

左玉竟然在背后做了这多事?

“张婆子说我与小侯爷比武,人证呢?啊,不说我倒忘了。”

她又将纸放下,“我是该回去一趟。我总不能任由人这般泼污水……嗯,王伯你且喝口茶歇歇,这第一回 合也就千把字,我写完便随你回去。”

她说着又轻笑了两声,“听父亲说,王伯对大昭律也略知一二。王伯,我且问你,告人不实,该当何罪?”

“该反坐。”

王贵似明白左玉的思路了,“可,可那婆子并未告您啊。”

“那携私诬陷,教唆诬人又当何罪?”

“上枷五日,若气未绝,徒一千。”

左玉挑眉,指了指报纸上赵衢的名字,“此人是都察院的吧?呵呵,堂堂言官竟不知‘风闻言事’四字真正的含义吗?这是警告,而不是权利!所以,此人又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