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大行(第2/3页)

有什么好见的呢?

他想要说些什么呢?

思宁想不出来,只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

而此时的皇后也终于等到了她最后的结果。

鄂罗哩一瘸一拐的带着皇上的口谕过来,嘉庆很明确的告诉皇后,她与绵宁之间的勾结,他已经知道了,只是看在她最后幡然醒悟,没有帮助绵宁行事的份上,不追究这件事。

但是之前她做了许多错事,如今也该偿还了。

她死,绵恺可封亲王位,日后一生无忧。

她活,那绵恺后半生,嘉庆就撒手不管了。

皇后神色平静的听完了这道口谕。

她很清楚,皇上这不是想要追究她的错处,而是想要为绵怡的继位,扫清最后一点障碍。

她日后是太后,占据着大义名分,却又与绵怡母子不和。

他怕她胡乱行事,伤着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和心爱的女人。

皇后想到这儿忍不住笑出声。

当年她上位为继后时,他一言不发,任由太上皇做主。

如今他要死了,却想起来补偿刘佳氏母子了。

到头来,他们夫妻,却是一点情分都没有。

想到这儿,皇后又忍不住流泪。

自己这一生,真是可悲又可叹。

她闭了闭眼,对着鄂罗哩道:“告诉皇上,我知道了。”

鄂罗哩也不问她到底选哪个,恭敬的行了一礼,转身就走。

看着鄂罗哩一瘸一拐的背影,皇后嗤笑一声,谁又能知道,最后改变格局的,竟然是一个太监呢。

……

第二天一早,嘉庆那边果然传来口谕,让贵妃刘佳氏前往养心殿侍疾。

思宁收拾了一下,就往养心殿去了。

如今皇上生病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宫廷。

但是同时传出来的,还有皇后病重的消息。

思宁今早听到的时候都有些惊讶。

因为在她印象中,皇后并非心智脆弱的人,怎么会因为天理教攻入紫禁城,就被吓病了。

可是这话她不信,旁人却是信得。

毕竟在别人眼中,皇后也就是个深宫妇人,会被这种事吓住,简直理所应当。

思宁怀着一肚子的疑问,到了养心殿。

到的时候,屋子外头没什么人,等她走了进去,只见鄂罗哩站在内室门口候着。

见她来了,笑了笑道:“贵妃娘娘,皇上说,您要是来了,不必通传,请进去就是。”

思宁愣了愣,然后点点头,抬手掀了帘子走了进去,而身后跟着的几个宫女,则都是留在了外头。

她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

她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榻上的嘉庆,他瘦的厉害,思宁还从未见过他这样瘦过。

面色铁青,嘴唇惨白,整个人像是皮包骨头似得,浑身都透着一股死气。

思宁心中有些发沉。

她甚至有些抬不起脚,不敢再往前走。

嘉庆看见她,却笑着招了招手:“你来了,过来坐。”

他的声音很弱,若不是仔细听,只怕压根就听不到。

思宁缓缓的走了过去。

她坐到了嘉庆榻前,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嘉庆拉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十分冰凉,凉的让思宁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思宁迟疑片刻,也回握住了他的手,她轻声道:“皇上跟前怎么没有伺候的人?”

嘉庆笑了笑:“我嫌他们在跟前眼晕,就将他们都赶出去了。”

思宁听了垂眸,许久才道:“皇上该好生保养才是。”

嘉庆却只是看着她:“思宁,你心里是不是怨我?”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思宁都愣住了,她以为,他或许都不知道她叫什么,也是没想到他能一口叫出她的名字。

楞完之后,思宁摇了摇头:“臣妾没有。”

这不是假话,她对嘉庆没有期待,也就没有怨恨,他们之间,不过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嘉庆听了这话却是苦笑:“原来如此。”

他好似听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整个人都看着生机又去了几分。

他沉默良久,终于道:“虽然你不怨我,可我自己是怨我自己的,太上皇在的时候,我不敢表露出什么,太上皇走了,我又对你们母子多有忽视,是我做的不好。”

思宁看着他如今这副模样,心中生出不忍,她摇了摇头:“皇上这话言重了,您对我们母子不差。”

嘉庆听到这话却笑了一声:“不差,但是却也不是很好,你今日却是都跟我说起了老实话。”

思宁不言语,只是垂着头,看着他们交握的双手。

嘉庆叹息了一声:“我知道你的心思,或许知道的太晚了,心中总觉得有许多对不住你,可惜,现在也没机会还了,思宁,等我离世之后,我们的儿子就交给你了。”

思宁听到这话,也不知道是触及了什么,一滴泪水,啪的一声,砸到了嘉庆的手背上。

嘉庆愣愣的看着那滴泪水,想要笑,却只是勉强的扯了扯嘴角,他轻声道,就和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语气一样温柔:“你能为我流泪,我很开心,以后你一定要好好的。”

……

思宁从养心殿出来的时候,眼睛有些红肿,她不自在的垂着眸,好似想要遮掩自己如今的情绪。

而等在外头的鄂罗哩和青衿,也只当没看见思宁的神情,鄂罗哩将她一路送了出来,等思宁快要上轿子的时候,鄂罗哩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雕了一半的玉簪子递了过来。

“娘娘,这是您二十岁生辰那天,皇上原本想要雕出来给您的,只是雕刻了一半,皇上又觉得不好,到底没能送出去,皇上让奴才将这玉簪子埋到后院的桂花树下,不过奴才想着到底是皇上一片心意,便一直收着,如今便再给您吧。”

思宁看着那玉簪子,一下子愣住了,

二十岁生辰,不就是她生下绵怡之后没多久的那个生日吗?

那时候她还在坐月子,生日也没好好过,但是她却记得,永琰赏了许多东西给她。

而这个簪子……

虽然只是雕刻了一半,可是依旧能看出雕刻之人的用心,他雕刻这个簪子的时候,原本的刘佳氏应该还活着吧。

这是爱新觉罗永琰送给刘佳思宁的簪子。

并不是给她的。

思宁看向鄂罗哩,淡淡笑了笑:“多谢你了鄂公公,只是既然皇上当时没有给我,如今我也不好收下,你拿给皇上吧。”

鄂罗哩没料到她会拒绝,有些愣住了。

思宁没再说话,转身上了轿子。

而上了轿子的一刹那,说不上来是触及到了哪个点,她突然泪流满面。

……

自打那天思宁侍疾之后,后宫的几个妃嫔们也陆陆续续开始侍疾,除了如妃,如今她怀着身子,而且胎像还有些不稳,嘉庆下了命令,不许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