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过渡(第2/3页)

可是惊讶之后,永琰心里倒也挺高兴的,自己子嗣稀少,福晋能有孕,也是好事。

至于福晋那边,这会儿却已经是喜极而泣了。

她捂着肚子,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老天爷真的眷顾她了,夺走了她的一个孩子,到底还是又给她送来了一个。

不过给福晋诊脉的罗太医神情却很不好看,他低声对喜塔腊氏道:“福晋,您这一胎,如今都三个多月了,才隐约摸出脉象,这一胎实在太过孱弱,日后只怕……”

喜塔腊氏面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了,她有些惊恐的看向太医:“我这一胎,不会也生出来先天不足吧?”

罗太医苦着脸:“不说这个,只怕对您的身体也多有妨碍,你上次还没养好,这次又怀了孕,只怕有伤元气,妨碍寿数啊。”

喜塔腊氏脸色一白,为什么她的人生就这么不顺,时时处处都会遇上这样的事儿。

一边的玉秋姑姑听了,面上也有些难看。

喜塔腊氏抱着肚子,沉默良久,终于道:“我这辈子,为了孩子,已经将自己的日子过成了这样,二格格没了,绵宁又是那个样子,如今这个孩子,我不能再辜负她,有伤母体也罢,身体虚弱也罢,这回我都要好好将她生下来。”

玉秋姑姑一听这话,就跪倒在福晋跟前:“福晋,您要以您自己的身子为重啊,二阿哥还要您来教养,若是您有个三长两短,您让二阿哥怎么办?”

喜塔腊氏呆呆的看着窗外,许久叹息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或许这就是我的命,也是二阿哥的命吧。”

玉秋姑姑的眼泪立刻就下来了,她心里知道,或许此时此刻,她们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十五阿哥已经对福晋生了厌恶,要是这个孩子再不明不白的没了,那么日后,福晋就再没有翻身之地,或许还会连累二阿哥。

但是若是福晋拼死生下这个孩子,或许还能挽回些许再十五阿哥心中的形象。

玉秋姑姑想通了这些,也不敢再劝,毕竟,毕竟福晋的这个法子,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

福晋又有了身孕,这个消息在南三所,像是掉入池水里的石子,顿时掀起了无数涟漪。

当天中午,永琰给撷芳殿赐了人参药品,以示重视,甚至还亲自去看了一回,也算是十分给福晋脸面了。

下午的时候,沈佳氏来思宁屋里找思宁说话,话里话外都有些咬牙切齿:“福晋真真是个好命的,养死了二格格,到头来竟又怀了身子,真真是老天不开眼。”

沈佳氏自打大格格过世后,就对福晋十分有意见,她心理一直觉得,是大格格养在福晋跟前的时候,受到了慢待,这才使得身体越发虚弱,以致于早逝。

可是再多的意见,她也只是个小格格,根本无能为力,只能到思宁这儿来,说说福晋的闲话。

思宁坐在一边看书,听到她说气话,也只是笑笑,并不当一回事。

沈佳氏是个很现实的女人,她嘴上虽然会说这些话,这也是确定自己不会告密的前提下才会说,到了外头,只怕她对福晋比自己还要恭敬。

沈佳氏见着思宁没反应,也不当一回事,她早就琢磨透了这位侧福晋的性格,谨言慎行,那真不是说假的。

索性沈佳氏也不再多言,转而逗起了榻上的乌林珠。

乌林珠这段时间以来,和沈佳氏也熟悉了,并不排斥她,两人倒是玩的挺高兴。

一直等到绵怡快要下学,沈佳氏这才离开,思宁亲自送了她出去。

等到沈佳氏走了,青衿忍不住道:“福晋这次有孕,日后只怕府上状况又会有变。”

思宁笑了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

福晋这次怀孕,越发小心翼翼,几乎撷芳殿的大门都不再出了,整日里不是喝药,就是念佛,就算是心肝宝贝绵宁,也搬出了撷芳殿正殿,去了西配殿居住。

永琰倒是挺满意她的这个态度,夫妻俩有时候还会做一做表面功夫,比之前几乎不说话可好多了。

一直等到了九月初七,思宁正在屋里等绵怡下学,前头就传来福晋要生产的消息。

思宁愣了愣,算算时间,倒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

她想了想,将青衿叫了过来,低声嘱咐:“待会儿绵怡回来,你领着他从侧门进来,前头福晋生产,别吓着了他。”

青衿点了点头,急忙出去等候绵怡了。

没一会儿,绵怡就在青衿和赵聚忠的护送下回来了,结果他前脚刚进门,后脚前头就传来福晋的哭嚎声。

绵怡的脚步顿了顿,扭头看了眼前头,回过头对思宁道:“福晋生产了吗?”

思宁点了点头,走上前来,摸了摸绵怡的脑门,轻声道:“虽说已经入秋了,但是人都说秋老虎秋老虎,你在上书房,也要小心些,不要中暑。”

绵怡抿着唇笑了笑。

这九个月的上学,让他稳重了许多,没之前那么咋咋呼呼了,但是笑的时候还是能看出一丝孩童的青涩。

他任由思宁给他擦汗,小声在思宁耳边道:“额娘你别担心,我给额娘争气。”

思宁听着只觉得有些心酸,这才多大的孩子,竟然就知道争气了。

思宁温柔的捏了捏绵怡白嫩嫩的脸颊,柔声道:“额娘不需要你争气,你过得开心就好。”

绵怡眼睛完成一道月牙:“给额娘争气我就开心。”

思宁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福晋这一胎一直生到了申时末,终于生下来了。

前头传来消息,福晋生了个格格。

思宁心里这口气还没放下呢,前头又传来消息,福晋大出血,晕过去了。

思宁叹了口气,这还真是挣命生下的孩子啊。

这天晚上,永琰才回来,听到福晋生了个格格,他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只让鄂罗哩按例赏了,又去福晋屋里探望了一回。

两夫妻一个坐在屏风这头,一个坐在屏风那头,也没什么好说的话,只枯坐片刻,说些了干巴巴的客气话,永琰就起身离开了。

喜塔腊氏看着屏风上永琰离开的声音,面上露出一抹惨笑,这就是她的夫君,她的良人。

……

永琰走出福晋屋子的时候,才觉得原本积郁在胸口的气稍微消散了一些,他站住脚,问跟在身后的鄂罗哩:“太医怎么说福晋的情形?”

鄂罗哩迟疑片刻,终于道:“太医们说,勉强止住了血,但是这次福晋的身子毁损的更厉害了,只怕,只怕……”

“干什么吞吞吐吐的,还不快说!”永琰有些不耐烦。

鄂罗哩哆嗦了一下,迅速道:“只怕有碍寿数。”

永琰闭了闭眼睛,有碍寿数,这四个字沉甸甸的砸在他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