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第3/4页)

因为这层关系,他对安王也比其他兄弟亲近。

不过太和帝终究是太和帝,他并未被愤怒冲昏头脑。

“这些事千头万绪,也没有直接的证据,如今还是先从行宫那查,你不管,朕命人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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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帝速度极快,很快就查出了一些事情。

既然查行宫,自然要从行宫的管事太监查起,这管事太监经过这么多年,如今早已不在其位,但幸亏还没死,所以还是从他嘴里问出些东西。

据他所言,当年他之所以安排那两人去照顾刚出生的晋王,并非受了别人收买,而是他手下的一个太监提的人,他也没多想就安排上了。

又去找那个提名给管事太监的人,这人竟然死了,他年纪比管事太监要轻,竟然死在了前头,据说是一次意外摔在湖里淹死的。

线索自此中断。

不过那年迈的管事太监倒说了一件事,说当年安王向他问过刚出生的小皇子,还与他说小皇子可怜,让他多照顾一二,到底是皇兄的皇子,指不定何时就回宫去了。

这也是那几年管事太监一直照料晋王的原因。

虽没有给他太多优待,但也没让他在行宫里吃苦受委屈,甚至晋王说过去藏书阁,也是这管事太监破的例。

其实事情到了现在,太和帝心中已经相信晋王不是自己儿子的事,但他不敢置信这事竟跟安王有关。

当年宸妃发疯一事,太和帝曾多次查过,发现暗中有一只不属于后宫妃嫔的手,似乎在其中做了什么。他以为是他那些兄弟死而不僵,留有余孽还在作祟。

他甚至怀疑过陈王,唯独没有怀疑过已经死了的安王,更没有怀疑上胡太妃。

因为在太和帝心中,安王和胡太妃,一直是自己人。

如果真照魏王所言,胡太妃表面安居在寿康宫,实际上暗中一直兴风作浪,那会不会是对方所为?

还有太后。

当年母妃死后,父皇见只有德妃老实,就把他给了德妃养,晋王当年回宫,是太后所提,他当时碍于太后颜面就答应了。

此时再来想,太后是不是也牵扯再其中?更甚者太后是不是早就和胡太妃联手了?

因为太后无子,所以看中了他做儿子。母妃早死,是不是和太后也有关系?

所以说很多事经不起细想,这几日太和帝表面无事,实则已多日夜里无法安眠。

母妃之死,所爱之死,还有最爱儿子的屡遭磨难,一个不是自己儿子的皇子,深受自己信任的太后如今看起来也疑点重重……

越想,太和帝越觉得心寒、心伤。

举目四望,他身边值得信任的人,竟除了胞妹、魏王,再无他人。

太和帝病了。

当晚秘密宣了太医院院正入宫,次日宣了昌河公主和魏王入宫,也就是这个时候,太和帝定下一个足以震动朝野的大计。

其实也不算是大计,他一直想立魏王为太子,只是这一切促使了事情提早发生,更让他做下了禅位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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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临走时望太和帝,太和帝又何尝不是在望他们。

等人走后,殿中恢复了宁静。

冯喜走上前来道:“陛下,太后那……”

是啊,太和帝做出禅位决定,惹来群臣震动,大臣们震动,太后又怎可能不过问?

太和帝站起来道:“去慈宁宫。”

……

慈宁宫里,太后忧心忡忡。

“你说皇帝怎会下出这种决定?他龙体尚佳,近多年也未曾听过有什么病痛,立太子也就罢,怎么就想到要禅位了?”

胡太妃坐在她身边,也露出凝重之色。听完,她叹了口气道:“按理说,有些话我不该说。”

“你我还有什么话不能说?”

“太后忘了温宪皇后?”

怎么可能忘!?甚至可以这么说,太后活了一把岁数,能在她心上留有痕迹的人不多,但当年的贵妃也是后来的温宪皇后,却在上面留下了一抹浓墨重彩。

此女就像一场烂漫至极的烟火,给当年的皇宫带来一抹秾艳的色彩。其出身低微,不过是宫中的舞伶,却在和先帝相遇后,迅速得了圣宠,甚至是专宠,这一宠就是十多年,那些年里,后宫其他妃嫔就像一群摆设。

先帝不该破的例,为她破了,不该做的事也为她做了,在有皇后的情况下,封了她做贵妃皇贵妃,甚至这都还嫌不够,还想废后封她做皇后,却遭受群臣极力反对,只能作罢。

只可惜此女命短,生昌河公主时留了病根,没两年就去了。

她死的时候先帝哀恸不已,辍朝七日,在皇后还在的情况下,硬生生顶着群臣反对加封她为皇后,并拟定谥号温宪,以皇后之仪下葬。

温宪皇后死时,后宫之人无不欢庆,有几个傻子可能高兴太过,被先帝发现,先帝震怒,大骂其不忠不孝不仁不义,面目丑陋,并褫夺封号打入冷宫,甚至连家里都受到牵连。

这其中不乏妃位,甚至还有一位皇子,也因此惹怒先帝。

可以这么说,温宪皇后的死,也成就了如今的太后。

如果不是先帝把当时的六皇子给她养,日后六皇子登基成了太和帝,当年的德妃应该跟现在的胡太妃一样是太妃。可能连太妃都做不了,因为她无宠也无子,应该是去守皇陵了,而不是高居太后之位,受天下人奉养。

当年温宪皇后死后,看似先帝对六皇子并不看重,甚至颇多冷待,但看得日子久了就能明白,先帝还记着温宪皇后呢,之后的每一桩事每一步棋,无不是在给六皇子铺路,一直到把他拱上帝王之位。

就跟现在的太和帝做得一模一样。

所以还难理解陛下为何想禅位给魏王吗?

胡太妃口中虽没说,但眼中是这么表述。

太后怔了怔,良久才吐出一口气道:“即是如此,也该考虑群臣的反应,和给朝堂带来的震荡,这连着两桩事,隔得太近也太急了些。”

可不是急吗?

别看胡太妃对太后说的挺好,其实她也不能理解。在她来想,皇帝都是不到临死不放权的,古往今来多少帝王都快死了,还不想挪位置的,为何纪家的男人就是要和人不一样。

可恰恰也是这不一样,彻底让胡太妃急了、慌了、乱了。

她心里既埋怨晋王为何还不归来,又有些绝望的发现就算晋王回来了,也许也无法动摇下了决心的太和帝。

她从没有像此刻这样恨纪家男人的痴情长情,都说帝王多是薄幸人,纪家的男人是薄幸了所有人,只长情那一个。

“所以太后您也该劝一劝陛下,如此作为引来朝堂震荡,实非朝廷之福事。”

大抵是胡太妃一直给太后的印象,都是老实的只知埋头做针线的,少有谈论朝政的时候,她的这一番话让太后不禁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