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2005年·上 什么都挡不住光!……(第2/3页)

徐山平的大堂哥徐山春喊:“宋秋凤——你个丢人败德的玩意儿!你给我站住!”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孝子宋家宝一听急忙躲开,宋家才和宋家旺嚷嚷,“给你们了三十万,还想干啥?”

“俺儿那房子拆了!政府赔了一百万呢!咋不该给俺们分?”徐山平他妈蹦跶,但一看宿敌李桂香,立刻往后站。

徐山春气势汹汹冲过来,嘴里不干不净骂着,想要一把揪住秋凤,没防备离她还有几步远时一个汉子挺身而出,拎小鸡崽子一样提溜住他,众人也没看清怎么回事,只觉两人一推一拉,徐山春就倒在地上了,杀猪一样大声痛叫,叫得比刚才孝子宋家宝给他爹哭丧还大声呢!

黄家明护在宋秋凤身前,“谁敢动我老板一下?我卸了他胳膊再卸了他大腿!”

大家这才发现,徐山春左臂软趴趴耷拉在身边,痛得鼻涕眼泪齐流。

这一刻,宋秋凤眼里的黄家明,身披金甲圣衣,脚踩七色祥云。

太他妈帅了!这才是爷们儿啊!

宋诗远和余自新一边一个搂着大姐,只觉得她微微颤抖,还以为她又给气到吓到了。

徐家来闹事的一伙人一看这样都吓住了,赶紧送人去医吧!徐山平他妈跑的时候还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在泥坑里,宋家宝这时英雄气来了,大喊一声,“我爹在天上看着呢!你们别欺人太甚!”

余自新内心:地铁老爷爷看手机脸。

她趁机说,“我大姐给气得不轻,我们先送她去二姑家。”

三姐妹就跟着刘洋他们走了。

农村红白事按理要摆流水席,不过宋大明死的太不是时候,宋老爹一家的春联今年都要换成白色的,就算办了席也没人要来,太晦气了。乡亲邻居陪着宋家宝把灵位送到家就散了。

宋家宝把牌位放到供桌上,李桂香感叹家里这房子这几年给糟蹋得不成样子了,再回头看看院子里,边角还有污水凝成的冰块,当中被刨得坑坑洼洼,有些地方还剩着血迹,这地方哪能再住人呢?

宋家宝忽然想起三姐离家前逼他一起挖排水沟的事。

可惜,沟挖了,院子整了,可经不住人懒。

他爸宋大明这死法是不是早有注定?

第二天余自新和雯雯一起去找她们的中学校长家和班主任。

既然回来了,那好歹做点有用的事吧。

李校长和王老师人都不错,当年余自新初三的时候李桂香他们还想干脆就不要中考了,王老师盯着大太阳从县城骑自行车到村里,十几里地,一趟一趟去劝她父母,又找宋老爹劝说,这才让她有了考试的机会。

两个小姐妹准备了很多课外书籍,还带着在海市和附近学校做活动、做捐赠的资料,“……女孩子这几年多重要啊,我们想着,要是学校能给点帮助,一辈子都忘不了。”

她们还想建立助学基金。女孩子只要愿意继续念书,不管是去念中专,职业技术学校,还是高中大学,时予新都会支援。

王老师抹眼泪,粗糙起皮的手用力握住余自新的手,“好啊!好啊!”她太知道一个农村女孩要求学有多难了。

余自新又给她看捐赠卫生巾和豆天使知识册的资料,“还有这个。”

王老师又流泪了,老校长叹气,“唉,你们不知道,就去年快放寒假的时候,有个初一小女孩,住校的,她……在厕所流了一夜的血……”他也开始哽咽,“法医说是宫外孕,大出血……活生生疼死了。这孩子家里就一个耳聋的老奶奶,爹妈都在外面打工,到底是哪个丧良心的害了她呀?究竟也没查出来。”

是邻居?衣冠禽兽的老师?校工?男同学?看着关心她们的亲戚?是只有一个人,还是……?

女孩的父母嫌丢人,让学校赔了一笔钱,人就这么不明不白死了。

也是,他们在外省打工,又生了个儿子,哪还顾得上这个留在乡下的女儿。

余自新狠狠攥着拳头。

乡村的女孩里,这样的留守儿童是最容易被豺狼虎豹盯上的猎物。

回去的路上,余自新只觉全身无力,她靠在雯雯肩上轻声喃喃,“为什么会这么难。”

雯雯叹气,但她很快振作起来,“新新,咱们的logo是什么意思?就是要把咱们好不容易抓在手里这点光明传出去,照亮更多的女孩子。”

余自新吸吸鼻子,“对!什么都挡不住光!”

两人跟大姐二姐说了所见所闻,四个人一商量,先给村里的小学捐点钱重新修修校舍教室,再请两个专门的卫生宣传员。

小学一个年级就一个班,怎么还要请两个宣传员?

嘿,其中一个让甜水村的村支书儿媳妇挂个名,给她一份钱,这事就能顺利进行了,再在学校找个女老师当真正的宣传员,每年开学和放寒暑假前跟高年级小女生们讲讲生理卫生常识,再点点人数,定期寄来些卫生巾。

宋秋凤提醒,“恐怕还得给李广济家儿媳妇一个名额,要不这事怕办不成。”宋李村跟甜水村共用一个小学。那宋李村村支书李广济家也得照顾到。

李广济早盼着宋秋凤这女老板给村里捐钱了!他原本想修路,但一听修小学,也行吧。还有什么卫生宣传员,一年给他家四百块钱!哈哈。

家里有丧事的人春节期间是不能主动去别人家做客的,宋家自己的人,那几张面孔也没什么好看的。

于是除夕当天,宋秋凤一行就坐车离开了。

车子经过县城中心时,宋秋凤看到街对面一个男人叼着烟,皮夹克里挂着一条脏得看不出原色的长围裙,用煤火钳子钳了两块蜂窝煤横穿马路,司机小声咒骂:“赤佬,这马路你家的呀”

宋秋凤一看,这人是徐山平!

天哪!几年没见,他怎么老成这样?丑成这样了?大肚腩双下巴,头发一缕一缕粘在头皮上。

她再一看,街对面的店铺招牌上写着“徐记丸子汤”,一个女人站在门口火炉前,这真就是徐山平!

徐山平把蜂窝煤往炉前一放,推搡灶边的女人,骂骂咧咧,那个女人头发稀疏,一张脸黄巴巴,瘦得两颊凹陷,可顶着个大肚子,不知怀孕几个月了。

宋秋凤想起来,徐山平的老婆又生了个女孩。看来这是又怀孕了?

车子已经开过去,她还保持着半回头的姿势,一只手抓着车门扶手另一只手紧紧攥着小妹的手。

余自新感到大姐的手又湿又冷,回过头,只看见脏兮兮的窄小马路。

“怎么了姐?”

宋秋凤摇摇头。

差一点,那个女人就会是她。

宋秋凤沉默了好久,悄悄看坐在副驾驶的黄家明。

黄家明像是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回过头,对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