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三合一(第4/5页)

然则朝中众臣已经是惊若寒蝉,纷纷掀袍跪下。

林水月的意思,是朝中有人,通过自己手中的权力,在向人卖官。

她例举的这些官员,俱是官品不高的地级官,也在离京甚远的地方,然而如此之庞大的数量,其背后涉及之人,只怕……

别的不说,那吏部尚书已经双腿发软,险些瘫倒在地了。

卖官这等事,是比贪墨还要更加严重的。

尤其是出现了这么大的人祸之后,更是叫人心惊胆战。

然而朝中臣子到底不是吃素的,林水月语毕,便有人大声斥责道:“林大人,你所言俱是你的揣测。”

“何时开始,揣测也能够作为奏报的条件了?林大人若是不熟悉官务,便回去做自己的官家小姐,为何要来这大殿上危言耸听?”

不错,不少人缓了一口气来。

皆是对着林水月口诛笔伐:“林大人未免也太过于急于求成了些,不甚了解的事务,也能拿到了殿前来说。”

“且不说各个地级官治理地方,与京城的情况不一样,就说各地的调任之上便是复杂非常。你随口几句言语,就想要葬送了他人努力,你是何居心?”

“还请皇上明鉴,林水月分明是空口白牙的诬陷,鄞州灾情在前日已经有所汇报,她此时又拿来说道,分明是在顾左右而言他!”

皇帝面沉如霜,见状凝声道:“你可有证据?”

“回皇上,有。”

那跪地的吏部尚书气急了,当即怒声道:“你能有什么证据?又是你在荆山的灾民报给你的?亦或者是其他地方搜罗而来?”

“灾民的妄言也企图当做证物,简直是荒唐可笑!”

林水月却并不生气,闻言平静地道:“有被冒名顶替之人,有被陷害入狱的,更有甚者,已经被杀人灭口。”

“大人想听哪一种?”

那吏部尚书当即脸色大变,不料,林水月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轻声道:“臣所提之人,俱是有涉案的人证、物证。”

“这些人已于今晨抵达京城,随时可以召见。”

这话一出,那吏部尚书是彻底瘫倒在了地上,茫然四顾之下,只见得太子眼眸阴鸷。

他心头突地一跳,是纵有千言万语,如今都说不出一个字来,尽数被憋在心头了。

“既是如此,传朕旨令。”皇帝声音发沉,若仔细听,还能听到其中潜藏的深切怒意。

“命大理寺、刑部协同查理此案,三日之内,朕要一个准确的答复。”皇帝怒而起身,拂袖离去。

走之前,深深地看了林水月一眼。

而此时的大殿之上,已经是满殿死寂。

太子一步步踱步至林水月身侧,见她神色平静,丝毫不见慌乱,不由得狞笑了声。

“好、好。孤当真是小瞧了你。”太子怒不可遏,转身离开。

而余下更多的,则是不明就里的官员。

“这是何意?”

“难不成太子让林水月奏报的,并非此事?”

梁少卿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目光始终落在了那林水月身上,良久都移不开视线。

沉默许久之后,才道:“自然不是。”

太子让林水月奏报的,是将此番鄞州雪崩之事,全部盖由鄞州一位官员身上,而保全了其他。

这等奏折报上去之后,圣上必然会勃然大怒。

因为实在是荒唐至极,一人只手遮天,揽下所有罪责,而这其中掩盖的有多少,简直是不得而知。

加之早在前几日呈上去的那份奏折内,对鄞州伤亡数目瞒报。

以求达到了最快将此事遮掩过去的目的。

谁都知道,鄞州一案,看似牵连的最上层,是那吏部尚书。

实际上吏部尚书却早已经转向了太子一方,而管着这些事情,帮助太子处理好尾翼的,则是范府上下。

也即是说,林水月这不声不响,扔出的却是块巨石。

一下就将整个晋朝的官场砸烂了。

真要查起来,从卖官之人,到买官善后之人,有谁能够跑得了?

太子给了她一条死路,未想到林水月不走太子给出的选择,自己抛出了如此重大的消息来。

这官场的天,都为之变色。

此前热议几天,谁人都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毕竟范府势大,太子又自来这狠厉,无人胆敢妄动。

而林水月此人,真就有那种玉石俱焚不顾一切的架势。

太子逼迫她抉择,她索性豁出去,大家都别活。

甚至连带着她什么时候跳过范府,将所得人证物证送入京中,都是件未知的事。

此人,何止是可以为官,这等行事风格,简直像是个疯子!

且看圣上的态度,只怕这桩事情,是不能够善了了。

此时才有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迟疑道:“所以她连着几日不来早朝,并非是在闭门作画,原来是在等人证物证俱全了?”

“不错,且是今晨一到,便直接上奏。”田阁老微顿片刻,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当真是果决非常。”

这等特质,他还在一个人的身上见到过。

只那人一直收敛锋芒,全然不像是林水月这般肆无忌惮。

而且,今日他也恰巧没有来早朝。

那边,林朗气急败坏,追上了林水月,也不管她乐不乐意,直接将她带到了自己的马车之上,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责问。

“此前太子找上你,我想问你究竟是何事,你不说也就算了,如今竟是一声不响捅破了天,林水月,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林水月面色平静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袖,闻言看他:“父亲。”

林朗冷笑:“这又不叫我林朗大人了?”

林水月懒得理他,淡声道:“父亲以为,范府之地位如何?”

林朗微顿,随即道:“此前范学士因着身子不好,隐退了下去,但即便是没了他,范大人也是朝中重臣。”

他口中的范学士,便是那范恒之的祖父了。

“范府三代,一个内阁学士,一个一品大员,如今还出了个太子侧妃,那下一步,是不是就该范恒之入仕了?”

林朗微愣,随即皱眉道:“若是如此,这也是范府的荣宠,你此番举动,是要范府不顾一切要你的性命啊!”

林水月却兀自摇头:“要不了了。”

林朗诧异非常,不由得看她。

“若范府还能这么猖獗下去,今日圣上也不会命大理寺受理此案,该受理的人,便是我了,父亲明白吗?”

林朗张了张嘴,好半晌都吐不出一个字来。

不错,圣上沉静太久,以至于他们都忘记了,早前圣上登基时,也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只是朝堂之上,不可能一派澄澈,时日久了,藏污纳垢是必然的事。

范府上下已经不止一次在皇上的底线上触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