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迷情x1(第3/4页)

但不久后体力还是到了极限,迟钝的左腿绊住了右脚,让他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

不行,不能在这里……

身体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根本爬不起来,他颤抖着向前伸出手,忽然碰到了某样事物。

触感光滑柔软,他怔怔地抬起头,发觉自己捉住的不是其他,竟然是蔺楚疏的脚腕。

“你,你怎么……!”

周长明猛地撒开手,神情惊骇得仿佛见了鬼。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却感觉到手下的地面变得坚硬起来,和之前湿润的草地截然不同。

桃源居的每一处建筑都是他亲手采集材料布置而成,怎么可能凭空发生变化?

而接下来,不仅是地面改变了形态,周围的景色也如同潮水般退去。

四周的光线都被黑暗吞没,视野中唯一的光源,只剩下那个被他视为洪水猛兽的白衣仙人。

“你对六瓣华莲的掌控有限,如今你我所在之处,已经超出了你所能控制的范围。”

换言之,刚才周长明所看到的一切,只不过是他用灵力催生的幻象而已。

对于那个人来说,除了三间小屋与一片桃林,这片法宝内的广袤区域,都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蔺楚疏手指轻勾。

混沌中伸出一只只触手,缠紧了周长明的四肢。

“周长明,”他前襟染血,雪白与深红的对比极致鲜明,

“我曾以为,我并非一厢情愿。”

他倾下身,冰凉的手指抚上周长明的前额,又缓缓下移,拢住那颤抖不止的双眸:

“可就算我整整寻了你两百年,就算六瓣华莲和霜昀古剑都认出了你,你却依旧不肯回应。”

“既然你恨不能斩断过往的一切,那么天劫前的以身相护,你我朝夕相对的点滴,都不过是逢场作戏,是吗?”

一字一句,痛彻心扉。

以他如今的修为,根本不可能被区区一柄匕首伤到。

不过是出于某种莫名的笃定,再被现实伤得鲜血淋漓。

如同一场幻梦,在记忆中沉淀得越发醇香美好。

当自以为抓住了那抹易逝的影子,却发现是团淬了毒的刺。

那些日夜纠缠的心魔,辗转反侧的痛楚,不过成了一场笑话。

视线从周长明霜白的脸颊移到耳后那粒殷红的痣。

他心头一阵恨意上涌,忍不住用力捏住它,又狠狠地堵住了那人的唇。

蔺楚疏这一吻,带着绝望的仇恨与血气。

眼前一片黑沉,周长明浑身发颤,泪水涔涔滚落。

不是不愿不想,只是不敢不能。

他心头有一杆称,天平的一端是至亲和生活,另一端则是蔺楚疏。

每次相聚和分离,都在那一侧不断加码。

微妙的平衡即将被打破,他将要踏出的那一步,或许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唇齿间是熟悉的乌木香气,清冷而苦涩,留恋又决绝。

关于以往的记忆,突然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

在黑暗的彼端,风雪呼啸的山路尽头,静静伫立着一道小小身影。

他似乎在原地等了很久。

久到积雪都铺了厚厚一层,长而卷翘的睫毛上沾满了白霜,连气息也断断续续。

周长明脚步一顿。

分明他没有说清归来的时辰,却不知为何蔺楚疏竟在那条唯一的山道上等待。

分明那孩子冻得快要失去知觉,却依旧能够笑靥如花地从怀里捧出一块温热的海棠糕:

“义父快吃吧,我一直揣在怀里的,还热着。”

“我宝,你是不是傻,”

他叼着糕点,抖落了蔺楚疏身上的霜雪,敞开大氅拥他入怀,“爹爹我又不是找不着家,外面这么大的风雪,把你冻坏了可怎么办?”

依偎在他怀里的身躯小小一团,白生生的脸蛋冻得发红,墨黑的瞳孔如同被溪流清洗过一般纤尘不染。

蔺楚疏微笑着摇摇头,抬手拭去他颊边的糕点屑:

“可我不想让你等。”

他勾着周长明的颈项,温暖的气息呵在缀着红痣的耳垂上,“一刻也不行。”

时光淘换,纵然身份改变,那个人却总愿意为他守候。

从晨间到夜幕,从总角到长成。

即便那些温暖的情愫已经被岁月熬得发苦发憷,温情脉脉化作执念疯狂,内里涌动的鲜血却依旧炽热。

百年爱离,一吻作别。

紧接的唇齿渐渐分离,蔺楚疏胸口一半灼热,一半冰冷,冰火两重天翻生到死的煎熬,映出啼笑皆非的心若死灰。

感觉到蔺楚疏的温度一丝丝抽离,周长明目不能视,身不能动,心头骤然涌上极度的绝望:

“不是……不是做戏。”

他声若蚊蚋,甚至带着嘶哑的哭腔。

在蔺楚疏听来却如同仙乐,幽暗的眼眸中蓦然重燃了一点星火。

覆盖在周长明眼眸上的手缓缓放下。

只见那张明丽的面孔上早已泪痕交错,被泪水洇得通红的眼底,盛满了破碎的挣扎。

“他们都是你,对吗?”

蔺楚疏不等他回答,便苦笑道:

“所以你能顺利进入我的梦境,窥视我的心魔……看着我执念成魔,自甘堕落,是不是很可笑?”

“不,不是,怎么会……”

周长明浑身上下无处不疼,却依旧被他刻薄的话语刺得心痛欲绝。

他不忍伤害蔺楚疏,却也没办法抛下弟弟不管。

激烈的情绪冲突着脏腑,一股腥气几乎是直窜喉头。

鲜血从他口中淋淋漓漓地呛出,容色惨淡的面颊冷汗遍布。

他颤抖着伸出手,轻抚蔺楚疏的面颊:

“我舍不得……见你受苦,我只会更心痛,又怎会觉得可笑?”

“我曾以为每一次天劫,都能让我斩断与过去的联系……这样我能心无旁骛地面对你,也能……咳咳,更好地保护你……”

“但我做不到,”他咳着血,流着泪,

“一想到你会为我的‘死’痛苦不堪,就会愧疚得受不了,我只能逃避,只能……拿弟弟劝自己……”

“我不用你保护,只要你安然无恙地活着,就已足够。”

蔺楚疏轻柔地拭去他眼角的泪水,

“在我心里,不论何时,都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人或事。”

相伴时,那人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亮。

相离后,那人也是日日夜夜挥之不去的心魔。

不管是真实或虚妄,温情或伤害,他都尽数接下,甘之如饴。

“不,你不明白……”周长明连连摇头,“你的天劫必须由我来承受,否则……”

话说到一半,他却忽然哽住。

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毫无预兆地扼住了他的咽喉,也就在此刻,尖锐的系统警报声在耳边炸响:

“警告,警告,游戏关键信息泄露,安保系统启动。”

“游戏程序重置开始……玩家信息清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