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亿年后的来客(第2/13页)

这个人正是何夕最好的朋友铁琅。

“你在等我们吗?你知道我们要来?”铁琅问。

“我可不知道。”何夕说,“我只是在做研究。”

“什么研究?”铁琅四下里望了望。

“我在研究植物能不能倒过来生长。”何夕认真地说。

铁琅哑然失笑,完全不相信何夕会为这样的事情思考,“这还用问,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是两个月前在一个聚会上一个小孩子随口问我的问题,当时兰天成也在,他也说不可能。结果我和他打了个赌,赌金是由他定的。”

铁琅的嘴立时张得可以塞进一个鸡蛋。兰天成是兰天羽的堂兄,家财巨万,以前正是他为了财产而逼得兰天羽走投无路几乎寻了短见,要不是得到何夕相助的话兰天羽早已一败涂地。这样的人定的赌金有多大可想而知,而关键在于就是傻子也能判断这个赌的输赢—世界上哪里有倒过来生长的植物?

“你是不是有点发烧?”铁琅伸手触摸何夕的额头,“打这样的赌你输定了。”

“是吗?”何夕不以为然地说,“你是否能低头看看脚下?”

铁琅这才注意到道路旁边斜插着七八根枝条,大部分已经枯死。但是有一枝的顶端却长着翠绿的一个小分枝。小枝的形状有些古怪,它是先向下然后才又倔强地转向天空,宛如一支钩子。

铁琅立时倒吸一口气,眼前的情形分明表示这是一枝倒栽着生长的植物。

“你怎么做到的?”铁琅吃惊地问。

“我选择最易生根的柳树,然后随便把它们倒着插在地上就行了。”何夕轻描淡写地说,“都说柳树不值钱,可这株柳树倒是值不少钱,福利院里的小家伙们可以添置新东西了。”

“可是你怎么就敢随便打这个赌,要是输了呢?”铁琅不解。

“输了?”何夕一愣,“这个倒没想过。”他突然露出招牌坏笑来,“不过要是那样你总不会袖手旁观吧,怎么也得承担个百分之八九十吧?朋友就是关键时候起作用的,对吧?”

铁琅简直哭笑不得,“你不会总是这么运气好的,我早晚会被你害死。”

何夕止住笑,“好哪,开个玩笑嘛。其实我几岁的时候就知道柳树能倒插着生长,是贪玩试出来的。不过当时我只是证明了两个月之内有少数倒插的柳树能够生根并且长得不错,后来怎么样我也没去管了。不过这已经符合赌博胜出的条件了,这个试验是做给兰天成看的,他那么有钱,拿点出来做善事也是为他好。”

铁琅还想再说两句,突然想起身边的人还没有做介绍,他稍稍侧了侧身说:“这位是常近南先生,是我父亲的朋友。他最近遇到了一些烦恼的事情,他一向不愿意求助他人,是我推荐他来的。”

常近南淡淡地点点头,他看上去正是那种对事冷漠不愿求助他人的人。常近南眯缝着双眼,仔细地上下打量何夕,弄得何夕也禁不住朝自己身上看了看。

“你很特别。”常近南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不过应该不是病,而是天生如此,“老实说你这里我是不准备来的,只是不忍驳了小铁子的好意。来之前我已经想好到了这里打了照面就走。”

何夕不客气地说:“幸好我也没打算留你。”

“不过我现在倒是不后悔来一趟了。”常近南突然露出笑容,脸上的阴霾之气居然淡了很多,“本来我根本不相信世上有任何人能对我现在的处境有所帮助,但现在我竟然有了一些信心。”

铁琅大喜过望,他没想到只初见面这几分钟,就让多日来愁眉不展的常近南说出这番话来。

“哎,你可不要这样讲。”何夕急忙开口,“我只是一个闲人罢了。”

常近南悠悠地叹口气说:“我一生傲气,从不求人。而且眼下我所遇到的算得上是一件不可能解决的事情。”

“既然是不可能解决的事情,你怎么会认为我帮得上忙?”何夕探询地问。

常近南咧嘴笑了笑,竟然显出孩童般的天真,“让植物倒着生长难道不也是一件不可能解决的事情?”

(二)

常氏集团是知名企业,经营着包括化工航运地产等诸多产业。常家位于檀木山麓,面向风景秀丽的枫叶海湾,内景装饰豪华但给人简练的感觉,看得出主人的品位。

常近南将客厅里的人依次给何夕做介绍。常青儿,常近南的大女儿,干练洒脱的形象使她有别于其他富家女,她不愿荫庇于家族,早早便外嫁他乡自己打拼。但天不佑人,两年前一场车祸夺去夫君性命。伤痛加上思乡,常青儿几个月前回到家中,陪伴父亲。常正信,二十五岁,常近南唯一的儿子,半月前刚从国外学成归来,暂时没有什么固定安排,就留在常近南身边,帮助打理一些事务。

何夕打量着这几个人,脸上是礼节性的笑容,从表情上看不出他的想法。常青儿倒是有几分好奇地望着何夕,因为刚才父亲介绍时称何夕是博士,而不是某某公司的什么人,印象中这个家很少有生意人之外的朋友到来。何夕的目光集中在常正信身上,对方身着一套休闲装,很随意地斜靠在沙发上,他对何夕的到来反应最冷淡,只简单打个招呼便自顾自地翻起杂志来。何夕并不是全部时间都盯着常正信,只不过是利用同其他人谈话的间隙而已。不过对何夕来说这已经足够获取他想要的信息了,实际上随着对常正信的观察他越来越对整件事情产生了兴趣,同时他也意识到这件事情可能不会那么简单。本来当常近南请他来家中“驱鬼”时他还以为这只是某个家里人有歇斯底里发作的现象,这在那些富人家里本不是什么稀罕事,但现在他不这么看了。照何夕的观察这个叫常正信的年轻人无疑是正常的,他应该没有什么精神方面的障碍,那么又是什么原因会令他做出那些让自己的父亲也以为他“撞鬼”的事情呢?

常近南的书房布置得古香古色,存有大量装帧精美的藏书,其中居然还有一些罕见的善本。何夕是个不折不扣的书虫,这样的环境让他觉得惬意。

常近南关上房门着急地问:“怎么样?你们看出什么来了吗?”

“老实说我觉得贵公子一切都好好的,看不出什么异样来。”何夕慢吞吞地说。

“我也觉得他很正常。”铁琅插话道。

常近南有些意外,“你们一定是没有认真地看。他一定有问题了。否则怎么可能逼着我将常氏集团的大部分资金交给他投资。虽然……”常近南欲言又止。

“虽然什么?如果你不告诉我们全部实情的话我恐怕帮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