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2/3页)

一个多小时后,老村长风尘仆仆回来了,他几乎没歇息,浑身被汗水湿透。

电话打通了,那边说,另一名飞行员因公出差刚走不久,只能先向出差单位发电报,但即使立刻回来,怎么也要七八天后。

张兴华面如土色,差点瘫在地上。

老村长看出他情绪不对,沉声道:“张同志,有什么难处你尽管说。”

“要耽误国家的大事了。”张兴华喃喃摇头。

刚过去没多少年的大饥huang年代,树皮草根,能吃的都吃了,好几年都没恢复过来。如今国家渐渐富强,早在几年前号召民间收集各种种子,重新还一个绿水青山给后代。

而乡饮村因为地质原因,非常适合种植中草药。

甚至其中有一批从国外进口,特别名贵的品种。

前段时间专家来勘察,发现这批名贵中草药得了一种罕见疾病,且上面长满腻虫,如果不及时治疗,怕会全部死亡。

张兴华此次和飞行员,就是执行喷洒农药的任务。

听他说完,老村长狠狠抽了口旱烟,问道:"晚个几天不行吗?"

“不行,草药不是庄稼,抵抗力很弱。”张兴华忽然想到什么,一把抓住老村长胳膊,“村长同志,请你号召乡亲们帮帮忙。”

专门配置的农药就在喷洒器里,如果换成普通的民用喷雾器,效率虽然低,但应该不耽误事。

看起来不怎么过分的要求,老村长却没吱声,他心情似乎很复杂,良久叹口气:“麦子呢,麦子怎么办?”

一年一季的麦子,整个乡饮村未来半年的口粮都在这里。

草药不能等,小麦同样。

六月的天孩儿的脸,说变就变,每年麦收时都会下雨。一旦麦子淋了雨,基本就完了,先不说塌在地上要耗费很大的人力收割,最重要的,会返潮发芽。

等于是废了。

张兴华也醒悟过来,他太心急,脑子不清醒。

准备打药之前,政府考虑过用人力代替,毕竟,飞机属于国家重要资源,能省就省。但赶的不是时候,正是麦收季节。

这就难办了,都是国家重要财富,哪一边都不能耽误。

见两人眉头紧皱,随同来的一村民小心翼翼道:“我刚才听李大喇叭说,梁知青会开飞机,要不要把她喊过来试试?”

对于飞机完全不了解的村民来说,梁汝莲会开挖掘机,真有可能也会开飞机。

“梁知青?”单从名字听不出性别,张兴华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催促道,“他在村里吗?快把人请过来。”

老村长欲言又止,感觉不太靠谱,不过想起梁汝莲说以后要当飞行员的梦想,还是没阻止。

稻田里,听到村民急火火一口气把事说完,姐妹三人组比梁汝莲还兴奋,干脆一起跟着过来。

如今在她们眼里,梁汝莲无所不能,挖掘机会开,复杂的数学题信手拈来,什么政治历史过目不忘。

梁汝莲却感觉没那么简单。

张兴华满怀期待,等见到“梁知青”错愕道:“女的?”

“女的怎么了?”杨秀娟一听这话就很不开心,“你看不起女同志吗?”

张兴华苦笑连连摇头,他真没有。

等刚才去叫人,他详细打听这位梁知青的情况,得知对方出生空军世家,父亲就是飞行员,本来抱着满满的期待,说不定在部队学习过,因为政策而不得已下乡。

但女的……

他也算半个行业人,了解目前国家的状况,飞行员数量稀少,而女飞行员,目前一个没有。

就好比说去请产婆,结果产婆来了,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没法相信他会接生。

老村长感觉自己还是要支持一下的,他试探道:“不行让她试试,梁知青很优秀,她会开挖掘机呢。”

“那个不一样。”张兴华可不是见识少的村民,他不仅见过挖掘机,还知道原理,“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万一有什么意外,停都没法停。”

女司机她见过的,不少出生不一般的女同志会开车,而挖掘机,某种原理上差不多。

“这位同志,我真的会开。”梁汝莲明白关键点还是在自己身上,她表情严肃走到飞机面前,得到允许后踏上指着驾驶舱道,“开关,高度仪表盘,气压表,油门……”

这是俩非常非常普通小型农用飞机,但正因为简单,缺乏后世的很多高科技,对手动要求非常大。

张兴华面色一点点变的郑重,等她挨个报完里面的仪器设备,深呼口气:“梁知青,你开过吗?”

梁汝莲暗叹口气,却只能实话实话:“没有。”

她如果说有,可能会同意她开,但经不起调查,等当了飞行兵发觉撒谎,属于很严重的品德问题。

“这些东西,我也知道都是干嘛的。”张兴华遗憾叹口气,“抱歉,我理解你要拯救国家财产的想法,但知道,和会开完全两个概念。”

经常跟着飞机执行任务,就像经常坐在副驾驶一样,时间长了知道哪里是方向盘哪里是油门。

看来这位梁知青的确有过进入飞机驾驶舱的经历,还不是一次,但,知道真的不等于会开。

农用飞机体型小容易操作,飞起来难,因为喷药高度距离目标物必须在几米之内。

几秒,稍不注意可能就要发生碰撞的高度!

还有更重要的,即使梁汝莲真的会开他也不会直接同意。

没有定位导航,飞行路线全靠记忆参照物,比如前面的斗虎屯村,村外有三棵巨树呈品字形,每当看到,就知道斗虎屯到了。

再比如乡饮村,其中有条长长的田地,像根缠绵多情的纱巾,当然,以后可能把多出来的池塘定位新的参照物。

总之会开还不行,不知道这些参照物,飞不了多久便会迷路。

梁汝莲对此无法辩解。

因为他说的都对。

海市,梁卫东狼狈归来,妇女同志下手太狠了,身上先不说,脖子上也不知道被谁被挠了两道抓痕,看上去非常醒目。

“该死的丫头片子,真是胳膊肘往外拐,竟然让外人打亲哥哥。”王寒梅心疼的不得了,上药包扎,一副慈母模样。

梁卫东不在乎这点小伤,在乎受的气,恶狠狠道:“我给她说了,以后断绝关系,就当没她这个人。”

“别胡说,毕竟是你亲妹妹。”王海梅犹豫了下,小心翼翼向看报的丈夫请示,“这可咋办好,怎么给陈司令那边交代,要不我晚上的时候找小陈妈妈解释解释?”

说好的周末把人带过来,万万没想到,亲自去都没能把人接来。

如果没有陈司令这边,肯定任她自生自灭。

“你解释有个屁用。”梁建军不耐烦把压根看不进去的报纸扔桌上,站起来点上一根烟来回走了几步,“我去找陈司令亲自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