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第2/3页)

容离圆睁的眼微微一弯,“怎么了,这么看我。”

华夙一哂,“无甚。”

过了晌午,容离依旧在这屋子里没有迈出一步,而那名唤小珠的婢女也未曾远离,等旁人把饭菜送来,再由她将食盒递进屋。

府上果真来了人,容离自然见不到,但华夙却觉察到了。

华夙不咸不淡说:“来了三位大老爷,年岁相近,看穿着和气度应当和这周青霖一样是朝廷中人。”她一顿,竟冷淡地哂了一下,“竟说起了容家篷州镖局与敷余勾结的事,祁安容家的事已经传至天子耳边,他们当这事并非巧合,想来是容齐与疆外勾结,还不惜害死爹娘。”

容离侧着耳听,饶是她耳力再好,也听不到百丈外旁人的低声交谈。

华夙悠悠道:“篷州金鼓喧阗,现下官兵仍寻不到容齐所在,若非投敌,他定是要求救的,可现下不声不响,除非被抛尸在野,便是与敷余人达成了一致。”

容离心道不可能,晾容齐有天大的胆子,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来,且不说他本就是个纨绔,哪来的如此心思,若非被绊住了脚,指不定早逃回祁安花天酒地了。

华夙听了一阵,又说:“天子下令捉拿容齐,且还欲株连容氏九族,现下官兵除了在搜寻敷余的探子外,亦在四处搜查你的踪迹。”

容离垂着眼,微微张着嘴长呼了一口气,“看来这皇城果真是待不得了。”

“篷州不太平,不说别的,那儿兵荒马乱,哪是你能待得住的地方。”华夙道。

容离抿了一下唇,“那你说,我该待在什么地方。”

华夙目不转睛地看了她一阵,淡声道:“就在街市之中,无须避世,你身边定是要有伺候的丫头,否则你自个儿连个盆都端不起,走几步便会觉得累,还是在市井繁华之地更适合你些。”

容离摇头,“皇城还不够繁华么,可这皇城哪里是我的容身之处,还不如偏向虎山行,寻常人定想不到我会躲到那戎马倥偬之地。”

华夙轻哼了一声,“我怕你迈进篷州一步,便会想掉头就跑。”

容离摇头,“那也得等你突破了境界再走。”

华夙没吭声,眸光晦暗。

“那些人还说什么了?”容离侧着耳。

华夙眼一抬,“巡城的守卫兵又添了两支,正在严查出入皇城之人,还说及了篷州的事,现下防线被破,恰是需要支援的时候。”

她一顿,意味深长道:“担巡城之任的守廷司似与周青霖有些龃龉。”

容离皱起眉,“我怕将周大人连累。”

华夙淡声:“莫慌。”

那些来周府商讨的官员,到天色近暗才走,他们后脚刚踏出周府,周青霖前脚便来了。

门被叩响时,容离还以为是小珠有话要说,不料门外响起的是周青霖的声音。

容离一愣,不想周青霖竟来得这么急,想来也是,周府窝藏嫌犯,这若是被发现,怕是周府上下都要被祸及。

她本不是不知恩之人,当即盘算起要如何同周青霖说她要走之事。

周青霖又敲了一下门,唤道:“容姑娘。”

容离当即走去开了门,“大人?”

周青霖反手关了门,看面色不大好,“委屈姑娘了。”

“不委屈。”容离又道:“此番还多亏了周大人。”

容离见他欲言又止,索性开口:“大人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周青霖颔首,神色郑重而严肃,“本是想夜里让助姑娘出城的,现下已不大好出去了,镇守城门的护卫已全被换去,我的人被调去了别处。”

容离心里明白其中缘由,却还是得装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问道:“怎么,是、是不容城里的人出城了吗。”

周青霖摇头,“尚不至于如此,只是出城者俱要被细细审查一番,且现下你的画像已到了守城兵的手里。”

华夙冷不丁开口,“那画像难不成还是从祁安来的,那祁安的骆大人与你也不止一面之缘,看来他与容长亭的情谊当真深,不惜要将容家的事查个水落石出。”

容离愣愣地看着周青霖,着急道:“那该如何是好,我总不好在周府里借住太久,万不能将大人给连累了。”

周青霖长叹了一声,“现下只盼篷州那边能快些找到容家镖局的人,如今人心惶惶,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人,若是能找到你四弟容齐,这事儿许就没这么难解决了。”

容离敛了目光,“就怕他当真与敷余勾结。”

“你与他可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周青霖问。

容离先是摇头,其后又点头,“他自幼便是在家中坐不住的性子,常常玩府外跑,年过十四后更是时常彻夜不归,虽说是太过放浪了些,但我心里觉得,他总归是做不出那些事的。”

周青霖颔首,“既然你这么说,我便也信他,但就怕有人从中作梗,令他承了这莫须有的罪名。此事赌不得,这几日你轻易不要现身,若被巡廷司带去审问,怕是免不了皮肉之苦。”

华夙忽道:“倒是头一回听你说起你这四弟。”

容离眼睫抖如羽扇,“可我哪里等得了那么久,多等一日,便要多忧心一日,且我怎么也不该连累周大人和单家。”

“说的什么话,再过几日,总该能找到容齐,若他确实与敷余无甚干系,那你便不必躲了,若是……有牵连,那我再想个法子将你送出皇城。”周青霖站着腰直背挺。

容离点了点头,“那便听大人的。”

周青霖神色缓和了些许,“你早些歇息,我还有些事务需处理,便先走了。”

容离未出门,看着周青霖合上门便走了。她坐在桌边,才觉得手心里冒出了薄薄一层汗。

华夙走了过来,按着她的肩道:“一群凡人罢了,再怎么阻拦,也只能挡挡这阳间路。”

容离松了一口气,神色恹恹,“也不知得等上几日才能找着容齐。”

“你忧心他?”华夙问。

容离摇头,早知容齐会死,又怎会过多担忧。她心底虽有些失落,可若是容齐死了,尸体被埋了起来,一直寻不到踪迹,容家镖局与敷余勾结的事,岂不就无声默认了。

夜一深,容离朝墙边站着的剥皮鬼招了招手,她一边把画祟拿了出来。

剥皮鬼顶着一张明艳的小姑娘的脸,死气沉沉地走近,语调平平地说:“大人有何吩咐。”

容离看它一阵便觉得瘆得慌,总觉得把这小姑娘的脸给画得太白了。

华夙走近,想看看她会在信里写些什么。

容离握着画祟,半晌没有落笔,细长的眉紧紧皱着,思量了许久才犹豫着抬起了手。

画祟一动,墨色勾边,陡然画出了个纸张的模样来。

华夙静看不语,不想插手此事,任容离想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