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第2/3页)

容离摇摇头,“现下倒是小心翼翼,平日里怎不见你也这般谨慎?”

小芙嘟囔道:“我这不是忧心姑娘么。”

华夙站在容离身侧,轻轻嗤了一声,“不怕鬼怪,倒怕活人,你这丫头怕得也算与众不同。”

容离怀中的猫动了动,两个爪蓦地张开,被修剪过的指甲从绒毛里探了出来。

垂珠睁开眼,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眼转了一下,冷不丁瞧见那黑袍大鬼,登时弓起脊背,浑身毛都炸了起来。

小芙“哎呀”了一声,“这猫怎么回事,方才不还好好的。”

华夙居高临下地看着这炸毛的猫,淡声道:“相处了这般久,还怕?”

垂珠自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扭身一个劲往容离怀里钻,还含糊不清地叫着,好生可怜。

小芙看傻眼了,“这猫莫不是病了?”

“没病。”容离睁着眼胡说八道:“它方才没认出是我,吓了一跳,你看,现下认出来了,正一个劲撒娇呢。”

小芙信了,“看来是了,这猫养了有好一段时日了,阴晴不定的,有时候怪吓人。”

华夙冷哼了一声。

容离但笑不语,眸光澄莹,“我歇一阵,一会空青若是把药熬好了,便让她端进屋。”

小芙应了一声,推着白柳往外走。

门一合,白柳在门外说:“我觉得请个道士来做法挺好,我总觉得咱们身边不大干净。”

“什么干不干净的,你也不怕吓着姑娘。”小芙道。

白柳:“就是怕吓着姑娘,才更要做个法。”

小芙咬牙切齿,“我看被吓着的人是你才对。”

两个丫头在门外拌嘴,华夙在屋里冷着声道:“幸而当初你买回去的不是鹦鹉,否则聒噪的就不单单是这俩丫头了。”

垂珠在容离怀里拱着,怕得不敢转身。

容离把垂珠抱了起来,弯腰放在了脚边,手刚松开,这小猫便一溜烟跑了,四脚开刨地奔到了屋角里。

华夙掀起黑袍,从袖口里拿出了一块包裹严实的帕子,那帕子里时不时鼓动一下,看来那青皮鱼妖还不忘挣扎。

她气定神闲地打开了方帕,只见不及巴掌大的鱼在帕子里躺着。

容离看了过去,“要把它放进水里么?”

华夙对这鱼颇为嫌厌,微微仰着身,似是不想嗅这浓重的腥臭味,“赏它点水。”

容离左右看了看,“我让小芙打些水来。”

华夙啧了一声,“把壶里的茶倒出来给它,不必娇惯。”

容离看着那细颈瓷壶欲言又止,她在祁安时虽不常出府,可也从未听说过能用茶水来养鱼的。她看华夙皱着眉极不情愿,只好把盛茶的盖碗掀开,把细颈瓷壶里的茶水都倒了进去。

壶里余下的茶水不多,恰恰盛了大半个盖碗。

华夙捏起青皮鱼妖扑腾的尾巴,将其扔进了盖碗里。

鱼妖躺进了盖碗里还是睁着一双死鱼眼,这下连尾巴也不摆了,就跟咽气了一样。

容离靠近了看,讷讷道:“这鱼总不会被茶水泡死吧。”好歹是只妖,怎能这么脆弱。

华夙漫不经心地睨去一眼,“这洞溟潭的鱼,给点水就能撒欢,哪能这么轻易就死了。”

盖碗里的鱼听见了这话,似想一跃而去,身还没腾起来,敞开的茶碗便被盖子遮了个正着。

青皮鱼妖一跃而起,撞在了瓷盖上,不得不跌回了茶水里。

华夙捏着瓷盖,“怎么,夸你还不乐意了?”

饶是容离怎么听,也听不出这是在夸鱼。

华夙把盖碗给盖得严丝缝合的,冷淡地嗤了一声,“再闹腾,就把你剁碎了喂猫。”

躲在墙角的垂珠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面着壁战战巍巍的,声也不吭。

盖碗里的青皮鱼妖不闹了,华夙这才掀开瓷盖,垂视着盖碗里的鱼道:“我问一句你便答一句,若是我听得不乐意,你此后便不要再想回洞溟潭。”

这青皮鱼妖奋起挺身,又想从盖碗里跃出来。

容离怕被茶水溅到,仰着身避开了点儿。

华夙伸出一根手指,将青皮鱼妖紧紧摁在了盖碗里。她皱着眉好似十分嫌恶,却没有松开半分劲,“怎么,我好好同你说话,你还不乐意听了?”

青皮鱼妖甩着尾,将茶水溅得到处都是。它浑身鳞片滑溜溜的,可却被摁得严实,好似华夙那根手指头不怕滑。

容离干脆拿出了画祟,省得这鱼要跑,她还能画个网把它捕回来。

华夙淡声道:“那空棺里为何会有洞溟潭下冷木的气味?”

青皮鱼妖没应声,腮翕动着。

华夙拎起它的鱼尾,将其从盖碗里提了出来,手臂蓦地一甩,那不及巴掌大的鱼顿时被甩到了墙壁上。

啪的一声。

随之奔去的,是一缕从华夙黑袍下蹿出来的鬼气。

那鬼气直往青皮鱼妖身上撞,只一瞬便灌进了小巧的鱼身里。

只见那青皮鱼妖陡然间涨大了数寸,鳞片纷纷隐匿,原不足掌心大的鱼瞬息被扯至一人高,身上绿油油的,水啪嗒啪嗒落在地上,积了一小滩。

容离握紧了画祟,“你予它鬼气?”

华夙甩了一下手,丝丝缕缕的鬼气从指间钻了出来,把她手指上沾着的茶水和腥味拭了个一干二净。她淡声道:“倒是忘了,他化作真身时不好说话。”

青皮鱼妖在墙边变作了个细条条的绿人,过了一阵,手脸腿上的幽绿色褪了下去,身上多了件绿衣,头发乱腾腾地垂在肩上,看起来又与凡人无异了。

华夙也不怕他跑,就这么干看着,神清气定地叩了一下桌。

青皮鱼妖喘着气,眼斜向一边,“你……从苍冥城来的?”

华夙不应声,傲慢得理所应当。

青皮鱼妖这回是真怕了,变回了人形后抵在墙上一动不动,“我记得苍冥城先前出了一些事。”

华夙面色陡然一冷,皱着眉没有说话。

青皮鱼妖未想溜走,却抬起了眼,望着华夙道:“听闻苍冥城易主,不知是真是假。”

华夙轻嗤,“阴间事与你这洞溟潭的妖有何干系。”

“是无瓜葛,可死后就未必了。”青皮鱼妖哑声,“洞溟潭快要干涸了。”

华夙眸光一动,“干涸?”

青皮鱼妖靠着墙,肩颈微微缩着,“怕是救不回去了。”

“洞溟潭乃是洞衡君的福地,为何会干涸。”华夙屈起手指,不以为意地叩着桌,那松散的发辫乖顺地垂在她的后背上。

青皮鱼妖应声:“洞衡君不见了。”

容离哪知道这洞衡君是做什么的,索性捏着画祟把玩,她一个凡人,知晓这些事也无甚用处。

华夙淡声道:“洞衡君与犬儿山上的庙有何关联,你不去找洞衡君,倒是守起那庙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