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2/3页)

容离听着她的话,一双眼直往小芙端来的杯子瞅,一时间如鲠在喉,只好伸手接了。

“姑娘小心烫。”小芙细心道。

落入手中的瓷杯果真有些烫,可这杯子不光烫手,还烫眼。

容离顶着华夙幽深的眸光,嗓子干哑得厉害,想了想还是抬手抿了一小口。她知道,华夙把玩这杯子的时候,指腹还从杯口上抹了一下,她抿了这杯口,莫名像是抿了华夙的手。

小芙见她面色古怪,不由得问:“姑娘怎么了?”

“无事。”容离摇摇头,又抿了一口,心下寻了个借口。当时华夙吮了她指腹上的血,现下就……就当是她吮回来了。

小芙又道:“三夫人病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回祁安,许是还要在这吴襄镇待上两日。”

容离皱眉,她可不想在吴襄镇多待两日了,那和尚也不知还在不在镇上,夜长梦多,还是早些回祁安为好。

静坐了许久的华夙忽地开口:“得早些走。”

“我听别的姐妹说,姑娘在化乌山遇到了个好心人,是他将姑娘送过来的。”小芙挤出笑,双眼仍是湿漉漉的,一副想哭的样子。

容离颔首,心下却在想,什么好心人,一个破了戒的坏心和尚罢了。

“我若是未和姑娘走丢就好了,我当真不争气,什么时候不晕,偏偏那时候晕,姑娘到吴襄镇定是吃了不少苦。”小芙哽咽着,再说下去,当真要哭成泪人了。

容离索性打断,温声道:“这不是好好的么,我有些饿了,你下去端粥和小菜上来?”

“我这就去。”小芙抬手抹了眼泪,匆匆忙忙出了房门。

容离松了一口气,着实见不得这丫头哭哭啼啼的样子,她可不会哄人。她握着热烘烘的瓷杯,就跟手里捏着块烧得火红的炭,不自然地问:“蒙芫既然吸了那什么傀儡香,岂不是记不得昨夜之事了?”

“自然。”华夙言简意赅。

“那她何时才能好起来?”容离又问。

“没个十天半月,好不起来。”华夙起身朝窗边走去,推窗时风呼呼吹入,把她兜在头上的黑绸给吹掉了。她也未将黑绸遮回头上,而是微微眯眼朝远处看,恰就是镇西亭的方向。

“她现下如何,走得动路么?”容离眼里不见关切。

“床都离不得,如何走得了。”华夙看了一阵,寒声道:“那和尚走得倒是快。”

“走了?”容离抬眸,“你如何看出来的。”

“气息。”华夙道。

片刻,小芙端着粥和小菜回来了,神情紧张兮兮的,在放下了托盘后,才小声道:“姑娘,方才我回来的时候,看见大夫从三夫人的屋中出来,也撞见老爷了。”

容离提起了兴致,只是依旧一副眉头紧锁的模样,好似当真将三夫人挂怀一般。她恹恹起身,走到桌边坐下,捏起瓷勺道:“大夫和老爷说什么了?”

小芙本也想坐下,可还没碰到凳子,便被容离轻飘飘地推了一下肩。她疑惑地站直身,听见自家姑娘纤指一抬:“你坐到那儿去。”

这丫头虽然不明所以,却还是坐到了容离指着的凳子上去,两手趴在桌上,小声道:“那大夫说三夫人不知怎的,肾阴亏虚,你不知老爷如何,面色顿时就黑了!”

华夙慢腾腾抬眼,若是容离未开口,这丫头可就要坐到她身上了。

容离心下轻哂,面上却依旧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模样,烟眉轻颦着,慢声道:“爹可有说什么?”

“老爷话都不说了,就光盯着那扇门,也未进屋。”小芙压低了声音,疑惑道:“你说三夫人昨夜去做什么了,去化乌山时不是还好好的,怎忽然就亏虚了,这……不是只过去一夜。”

容离颔首,朝门页望去,“我去看看。”

“姑娘,老爷正在气头上呢。”小芙连忙道。

容离笑了一下,“爹岂会说我不成。”

小芙心想也是,老爷疼大姑娘都来不及,又怎会说姑娘的不是。

华夙好整以暇地坐着,“她肾阴亏虚,乃是被采补落下的病根。”

容离自然知道身子亏虚是什么模样,可肾阴,那岂不是……

华夙朝伏在床脚酣睡的垂珠勾了勾手,那猫儿如被惊醒。

垂珠浑身一个激灵,猛朝坐在桌边的鬼物看了过去,周身的毛都吓得立了起来,喉中却不敢发出丁点声音,一双碧眼战战巍巍的。

“来。”华夙道。

垂珠似不太情愿,可还是站起身,晃着身走了过去,细长的胡须抖了抖,似乎浑身都在颤。

华夙未着急入这猫的躯壳,如今小芙在,她也未不管不顾地抱起这猫。看着垂珠伏至她脚边,她又道:“这猫倒是听话。”

容离不着痕迹地朝华夙脚边扫了一眼,心道这猫分明是被吓的。

“姑娘将粥吃了再去吧。”小芙小声劝了一句。

容离敛了眸光,捏着瓷勺的手久久未动。

“再吃一些,总不能让我阴间人送阳间人。”明明是句冷嘲热讽的话,可华夙语气淡淡,连丁点讥讽也不见。

容离捏着瓷勺的手终于动了一下,将粥搅了一圈,舀起吹凉后抿上了一口。

小芙笑了一下,把菜往她面前推,“姑娘多吃一些。”

“这丫头还以为,是她让你动勺的。”华夙鼻间却轻嗤了一声,“莫急,慢些吃,容长亭还在蒙芫屋外站着。”

前半句话活像是在争什么,容离默不作声,又咽了一口粥。

待碗里的粥吃完,小芙才起身收了碗和菜碟,“我先出去看上一眼?”

“好。”容离微微颔首。

小芙端起托盘往门外走,朝外边打探了一眼,回头小心翼翼地使了个眼色。

容离又点了一下头,瞧见华夙把猫抱了起来,若是小芙在房里,定会瞧见这猫是悬空的。

华夙把猫搁在桌上,那披着黑袍的身影陡然化作黑雾,如云浪翻涌,陡然间灌入垂珠的躯壳。

垂珠浑身一僵,双眼陡然闭上,再睁开时,眼里哪还余下半分战栗。

容离轻声道:“那我……抱你了?”

这话明明是从她口中说出的,可说完后自个却觉得有点古怪。

华夙未应声,碧眼幽幽抬着。

容离抱起这猫,朝屋门走了出去,一转身果真瞧见了容长亭,站在容长亭身边的布衣男人,应当就是请来的大夫。

容长亭的面色果真不好,那大夫的神色倒是无甚古怪。

容离走了过去,瞧见昨夜同她一道去镇西的婢女正在拐角处小心打量着,那婢女看见她后,忙不迭躬了身,识事地退开了。

“夫人有孕,本不宜……”大夫话音顿了一下,余光看见一个病恹恹的姑娘抱猫走近。

容长亭随即也看见了容离,忙不迭开口:“怎就出来了,不再多歇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