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穿到《民国梨园》 12 你要还是不……(第2/3页)

注视着面前这对父母,楚云声沉默片刻,慢慢握住两人的手,低声道:“爹娘,你不要急。我不知道你们从哪里听来了什么,但我和郁先生相识已经不短,他并非如传言一般,是个冷血残忍、不讲道理的人。”

“在北平时,我一时不慎,被海城一位同乡坑害,幸得郁先生相救,才能回来海城,再见到你们。仔细说来,他还算我的恩人。”

“我与他合伙办这家医院,也是自愿,想要做些济世救人的事情。这仅凭我的力量很难办到。他欣赏我的才能与理念,便愿意与我合作。这并不是什么威逼利诱,而是志同道合。”

在楚父楚母眼里,原身一贯伪装得好,眼下楚云声自称因才干被郁镜之欣赏,楚父楚母也没有提出质疑。

“可你若是自愿,怎么回来海城了,却还不回家去?”楚母又问。

楚云声对此已备好了说辞,笑了下,便道:“娘,你来时也见到了,医院刚刚走上正轨,病人却不少,人手不足,根本走不开。不光是我,医院里的其他人也都吃住在这儿,好久都没回过家了。”

“并且,在北平算计我的那同乡也回到海城来了,我打听到他和天明会有些关系,怕是会连累你们,暂时也不敢联系家里。”

“我跟郁先生说了这件事,他愿意帮忙,只是还要等我在医院这边忙完再说。”

随着楚云声半真半假的耐心解释,楚父楚母的表情肉眼可见地缓和了许多,虽还有些将信将疑,但至少不再那般反应激烈。

“天明会……”

楚父皱眉沉思着,道:“你说的那同乡叫什么?”

“他自称是叫张篷,字露斋,说是我读私塾时的同学,我却没什么印象。他当时找上我,恐怕是故意让我入了天明会的视线的。”楚云声淡声道。

楚父听罢,沉默许久,才叹了口气,道:“卷进这样的事里,想要独善其身那是难上加难,说是郁先生愿意帮你,却更怕是利用你来和天明会做什么周旋。但那位郁先生名声虽然不好,你爹我却也认识一些客人,知道海城不少老幼院都是他扶持的,还有些常去乡下义诊的医院,也都姓郁……只是做了善事的,却不一定就是善人。”

“倘或那位郁先生真如你所说,有那么几分善心,也欣赏你,那你留在这儿,也未尝不可,总要比家里安全几分。”

“不过做爹的要告诉你,凡事都要小心,不要盲目去信别人。要是真有什么事,觉着过不去,那就回家来,你爹娘这把老骨头了,还怕什么这个会那个会的?总不会连我儿子的命都保不住。”

握着这两只粗糙手掌的手微微用了些力,楚云声垂下眼,梗在喉间的一些话语吐不出,凝出了一些酸涩滋味。

“你——唉。”

楚父看着楚云声欲言又止,最终只沉沉叹了口气。

话已至此,楚父楚母也没了唠家常的心思,楚母又拉着楚云声的手关心地问了些医院的生活,便也不再说什么。

楚云声将二老送到了医院后门,看着两人坐上黄包车离开。暗中已有郁镜之的人跟了上去,既是监视,也是保护。

这插曲虽在楚云声心中留了些痕迹,但既然通知郁镜之,他便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是心头思索,对于楚父楚母的安排,恐怕要尽早提上日程了。

忙碌了一天,医院的一些琐事便算是告一段落。

临下班前,楚云声换了件白大褂,去三楼的隔离病区,观察第二批使用了青霉素的几名病患的情况。

青霉素的临床试验不能假于他人之手,全是楚云声一人来做,花费的时间比较多。检查到最后一个病房时,怀表已经走过了两圈,夜色已深,窗外知了的鸣叫都弱了许多。

楚云声垂眼看着临床记录,推开病房门,还不等去观察病床上的病人,手里的药箱就被一只微凉的手接了过去。

缱绻而又幽凉的淡香,沾着点南方夏夜的潮气。

楚云声略微抬眼。

煤油灯的光线昏沉黯淡,勾出青年昳丽动人的五官线条,现出一种泡在古画里的细致优美。

那张俊美干净的脸侧过来些,凑近了,漆黑的瞳孔里倒映出楚云声冷淡的眉眼,像是一幅专注而又漂亮的风景。

“歇一会儿,我来吧。”郁镜之低声道。

楚云声看着他微动的唇,沉默片刻,没有拒绝,转身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郁镜之笑笑,摘下楚云声的口罩自己戴上,然后拉开隔帘,走到病床前,喊醒了睡着的病人,开始低声询问。

这不是郁镜之第一次来帮忙,甚至楚云声办公室连通着的休息室里,也有郁镜之一张床,有时候忙完了懒得回去,他也会在这儿歇下。不过,这却能算得上是第一次,楚云声可以不必忙碌,而是安静坐在一旁,看着郁镜之以医生的姿态询问病人。

他今天穿了身白色的长袍,绣有云纹,很有些书卷气,让人完全联想不到血洗天明会这种事。

也正是因为这种反差,许多未曾见过郁镜之,只听闻过名声的人,头次见他,都要错愕好久。当然,若是那头次见面,是在他穿着军装提着枪的路上,那就又另当别论了。

楚云声有些出神地想着,直到郁镜之结束注射,走到他面前来,才重凝回视线。

“晚饭用了吗?”

郁镜之问。

两人离开病房,从几名值守病房的手下身边经过,一路往休息室去。

“用过了。”楚云声将东西锁进办公室抽屉,脱下白大褂,拉开休息室的门,按开了灯,“早上我父母来过了。”

郁镜之点点头:“不必太担心,我会安排的。你先去洗澡吧,我来时洗过了。”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怪,但楚云声却没有多想,拿起盆和毛巾,便走进了浴室隔间。

不多想,并不是楚云声思想太过正直单纯,而是自正月十五至今的这几个月,郁镜之都与他界限分明,没再越过雷池一步。

楚云声清楚郁镜之这种顾虑,不论是出于对他的信任不够,还是想要给他一位值得尊重的先生般的态度,这种反应都还算正常,所以他也并不强求什么,时日长了,一切也就不言便明。

况且,上次苏州河畔,楚云声自觉两人的感情已有了些进展,也不需着急。

这时候的浴室想要洗热水淋浴是很难的,租界一些公馆有挂式铜淋浴器,但要时时洗上热水澡,却也不容易。楚云声的休息室并没有安装那些,只能接了水冲洗。

洗完后,楚云声穿上自己裁的短裤,披了件短衫便出来了。

休息室的灯已经灭了,想来是郁镜之已经睡下了。

借着窗外稀薄的月光,楚云声放轻了动作,将东西收好,擦干头发,朝自己的床边慢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