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暴君与帝师 14 (二合一) 那老……(第2/3页)

“往年都在打仗,便有些夺来兵权的计谋,用了也是害人害己。没了楚云声在边境打仗,朝中又从哪里再来个将领可堪领兵?如今之所以动手,想必你也明白,无非是大周许诺,边关平静。北寒锋在将门里也算是个人才,今年也跟着楚云声去过战场,虽说年轻,但边关又无战事,他拿着兵权也不必担忧什么。”

“将门远远不如摄政王,配不上为我世家的敌人。兵权落在将门手里,便好操控得多,也便与落在我等世家手里无异。到时士农工商,加之兵权,俱都是我赵钱孙李的姓氏,便是上头那小皇帝心再野,再不甘,也没法子再夹壁求生了。”

赵家主阴沉一笑:“到那时,才叫真正的挟天子以令诸侯。”

“只可惜了,我看岔了眼。本以为楚云声是个故作深沉的莽夫,却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手。”

“他今日让我不得不弃车保帅,舍了北寒锋,这一计便等同于断我等臂膀。将门不会再信任世家,也不会再为世家所用。更甚者,说不得要怀疑是世家背叛了这场合作。没了可掌兵权之人,我们若想再动手,便只得将李家推出来了。”

钱家主一愣:“可世家能联合将门,却不能擅动兵权。若真动了,便是违背太宗遗训,楚云声直接便可派兵剿杀……”

赵家主重新闭上了眼:“所以才说,今日那位摄政王已赚得够多了。”

钱家主眉头拧紧。

车内无声。

马车摇摇晃晃,在长街的雪面上压出深深的辙痕,渐没在午夜的风雪之中。

而此刻的皇宫偏殿内,楚云声还不知晓赵家主已然将他的目的分析了个六七成,不过纵然知晓,他也并无多大的意外。从原著中便可看出,这大晋的千年世家,绝不是好对付的。若真要楚云声给原文里那些角色的智商排个榜,榜首绝不会是慕清嘉这位所谓的奇才皇帝,而该是四大世家。

只是这时楚云声却没心思去想匆匆结束的世家之事,而是平静地看着这将他推倒在床帐内,蛮横地坐在他腿上的小皇帝。

“他们都该不信,但朕却觉着……老师应当是真中了毒了。”

偏殿内宫人退散,宫灯灭了几盏,幽幽昏昏,陆凤楼压着楚云声的肩靠在床边,脸色难得的有些不太好看。

楚云声握住陆凤楼压在一侧被褥里的手。

小皇帝的手连笔杆子都未曾握过多少,白净修长,只有一点练习棍棒时磨出的薄茧。手背细滑如软玉,指尖又冰冰凉凉,凝着雪一般。贴着自己掌心,微凸的骨节如玉骨,压着纵横细致的掌纹,轻挲如鸿羽,有些痒。

“陛下火眼金睛。”

楚云声道。

以身犯险殊为不智,但若不是真中了毒,依照世家的谨慎,又怎会看不出破绽?况且他中毒,也并非只是为这除夕宴的发难。

陆凤楼却不理他敷衍般的称赞,微微倾身,覆在楚云声腰腹间:“老师断了将门的路,折了世家的羽翼,又借此逼出了朕这副面目……一箭三雕,倒是令朕钦佩不已。往日,怎不见老师教教朕这些?”

温凉的身子贴上来,并着掌中细腻的肌肤手腕,楚云声察觉到他和小皇帝的距离委实太近了。

他没有回答陆凤楼的问题,而是以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手下的腕子,淡声道:“陛下的面目非是臣逼出来的。臣已醒来,陛下大可不必令奉天剑出鞘。”

陆凤楼冷笑:“不出鞘,他们便看不出?”

楚云声看着陆凤楼横眉冷目的模样,心里头莫名松快惬意——他没想到小皇帝今日会维护他,哪怕只有那么一刻,哪怕动机并非关心于他,也与往日那股恨不能咬碎他骨头的劲儿不同了。

略想了想,楚云声还是抬起了手,揽着陆凤楼的腰将人压进怀里,翻身按在软塌塌的被褥上,低声道:“陛下该对臣说,是关心则乱。这样……臣才喜欢。”

陆凤楼心头一动,以为楚云声看出了什么,但望进他眼中,却又并未瞧出东西来。

然而许是周遭的光太暗太柔,竟无端显得这人惯来冷淡的眼神中多了几丝蜜一般的情绪。

从楚云声吐血倒下那刻起便提起的一口气缓缓松了,陆凤楼被楚云声握着的那只手轻轻抬了抬,探出一根手指划在楚云声的指间:“老师吐血之时,便服了解药了吧?那倒是朕的不是,灌了老师几碗药汤。”

楚云声道:“陛下素来顽劣。”

陆凤楼抬眼,慢慢勾住楚云声的两根手指,殷红的唇色在昏暗的烛光下如胭脂靡艳。他张开唇,声音很轻:“那老师罚朕,可要灌朕些什么?”

灌些蜜津,或是别的。

从未小瞧过这条美人蛇咬人与勾人的本事,楚云声乐得享受这些小小的诱惑,只是今夜或许真是中毒伤了身,脑海里存着的那些春情梦雨全都翻腾了起来,使他心口忽然有些局促。

楚云声眸色微深,盯着陆凤楼的唇,翻手压住了陆凤楼那根顽劣勾来的手指。

带茧的手穿过柔软的指缝,狠狠揉捏着掌下那一小片白皙圆润的指腹。那指尖要躲,却躲不掉,只好放软了任着欺凌搓玩,一点一点红起来,跟着了火一般。

等到终于将那指头揉得狠了,凄惨艳丽得堪比那两片唇,楚云声才又安抚般将其握回手里。

“陛下早些安寝,明日祭天之后,臣带陛下出城赏雪。”楚云声看着小皇帝满上水色的眼,低声说了句。

大年初一便出城赏雪,委实不是什么好主意。

但陆凤楼却并未对此提出什么阴阳怪气的异议。

直到楚云声离殿出宫后半晌,陆凤楼微弓紧绷的腰背才倏地一松,眼尾泛红地并紧了双腿,将那根被揉捏得红艳的手指握进掌心里。

他慢慢喘出两口气,按了按眼角。

片刻后,低着头的小太监进入殿内:“陛下。”

陆凤楼睁开眼,缓缓坐起身:“多少个?”

小太监道:“十七个。按您的吩咐,动了一半,剩下的全当不知。皇城卫的调动也是在昨日晚间,属摄政王府秘密调动。还有您说的那几人,已查过,密函都在御书房。虽有才能,却难领军。”

陆凤楼看着地砖上的影子,笑了声:“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朕今日帮了摄政王,少说还能让这良将为朕再卖些命呢。至于往后——”

飞鸟尽,良弓藏。

说得惯来顺口的六字忽地卡在了喉咙里,指尖还有些肿痛,陆凤楼收了笑,微微偏头,烛下的阴翳蓦地爬上了他的眉头。

这一年的大年初一,注定不如往年歌舞升平,红火热闹。

因着朝会未开,各衙门也都在休沐,北寒锋与镇北将军府众人便只被皇城卫投进了大牢,等开朝再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