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不喜欢。(第2/3页)

二人脸上几分动容,绿珠寡言少语,却也主动安慰她,“姑娘怎么这么说呢,虽说我和红翠二人,贵女了解的不多,平常人家的还是能说道说道的。”

“姑娘身世坎坷,能坚持到今日,已经是不容易,这份坚韧的心性就叫我觉着钦佩,换作一般人,早已丧失了信心从此萎靡不振下去。”

胭雪脸上不大好意思的问:“我当真是你说的这样吗?”

绿珠红翠点头。

胭雪被夸,觉着羞涩,她有些话不敢和谢狰玉说,怕惹他笑话,此时只有红翠绿珠在,才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我以前在段府,小时候不知道爹娘是谁,他们告诉我,我爹娘都死了,府里看我可怜才把我养大……”

她缓缓跟她们说起从前,这些,些许是谢狰玉不会听的,她那些过往的不堪说出来,也只不过是侮辱了他的耳朵。

可就在胭雪说话时,窗户边站着一个人,是半途而返的谢狰玉,他大概是落了什么东西,回来取的,听了屋内的谈话声才慢慢放下脚步。

见红翠与绿珠注意到了,眼神警告她们,不要声张。

胭雪深呼吸一口气,说:“……春日惊蛰之后,我学会了走路,不到三岁,就学人家干活,府里的家生子也有不少,都不得靠近主子们住的地方。我人小,便跟着那些比我大的,他们做什么我便做什么,那些孩子累了饿了还能喊一喊爹娘,等他们带吃的回来,只有我没有,唯一一个看着的宋妈妈,也只有在保证我不饿死的情况下照顾我。他们说,我生来就是下人,我的主子就是段府的主人,我这一生就是主子的,主子叫我生,我就生,让我死,我就死。我不能不愿意,因为这些都是我命不好,托生成了奴才。”

“我听了他们的话,好好干活,我尝过穿不好吃不饱的日子,被其他孩子骂野种,没人要的赔钱货,克死爹娘的玩意儿,他们人多,我又是一个女孩,说不过也打不过,于是就想着快些长大,等哪天能到主子跟前去服侍,换个好日子,好前程。转机在几年之后来了,我被第一次喊去小姐身边伺候,浑身穷酸,粗俗如同烂泥,和富贵打扮的珠光宝气的小姐一比,很,很无地自容。可是小姐第一次见就不喜欢我,她说我盯着她看的眼神,太恶心了,但是段夫人一定要我留下来伺候,小姐只能忍着我,倒也挺难为她的。”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见小姐,当时觉着她怎地那般漂亮,身上穿的头上戴的都是我从未见过的,她的一言一行怎么和人就那么不同。我还想,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小姐嫌我脏,我便每日都努力的打理干净自己才到她身边去,但凡小姐有一点不满意,我便为之忐忑,怕被罚,怕被小姐赶走,可是无论我怎么讨好,她都不喜欢我。因着这个,我才明白,有的人,不喜欢便是不喜欢,怎么讨他好,都是无用的。”她这时陷入回忆中,脸上的神情仿佛也回到了当时。

胭雪说的口干了,舔了舔嘴皮,继续道:“我以前也不过生辰,生辰要与家人同过才有意思,可我家已经没人了,便从来只记自己的岁数。我也从未想过有一天,在阴差阳错下进了王府,还留在世子身边,虽然没有名分,但日子已经远远与小的时候不同了,这些都是我想都不敢想的。那晚世子虽然回来的晚了,还是赶在我生辰之前陪我过了,我说这些倒不是为了抱怨,而是觉着自己运气还算好的,也没有不满足的地方,如果有,也只能怪我没那个福分罢了。你们说我心性坚韧,其实也是因为以前受过磋磨,死过一回,便觉着什么事,都不如死了难受。”

她说死过一回,红翠绿珠都没有多想,以为胭雪是说法出了问题,是将磋磨比喻成历经的如死一般的劫难。

“我是不是说的太多了,让你们觉着烦了。”她面露歉意,红翠绿珠摇头,悄悄看向窗外,不知听了这么长一番话的世子怎么想。

要说可怜,做奴才的哪个不可怜,她们也是爹娘不要了卖给世子的,只是身世确实比不上姑娘坎坷。

她们苦是苦了些,却也能跟着其他人学东西,红翠与绿珠一个身手不错,一个打探情报最好,就不像胭雪说的那样,十几年来都是奴颜婢膝看人脸色。

她们有用,上面便会嘉奖她们,是以听完胭雪说的这些,根本不会耻笑看不起她丝毫,反倒心生同情。

“姑娘如今一时不知道做什么,不如再好好想想,无论如何日子还得过,急也急不来。”

胭雪点头,似是说完那些话,心情也舒畅了,“刚才我想着想着,便想明白了。你们说,万一我向世子提起,想请他给我请个老师,他会答应吗?”

她不好意思的道:“我也认识不少字了,是不是该读些书了?我就是觉着肚里没墨慌得很,我又不好麻烦世子,他整日天天在军营,也没得时间教我。”

窗外的人没出声,红翠和绿珠不敢轻易答应她这个,胭雪根本没有察觉到外面的人影,还在异想天开的与她们说:“我听说绿珠会些拳脚是不是,绿珠你怎生这般厉害呢……”

日头照射的练武场,徐翰常瞪着远处的靶子,最后将弓丢给身旁的人,负气道:“不比了,比什么比,爷又不是弓箭手。”

他跑到靶子前拨弄两下,又回来,对拿着帕子慢斯条理的擦汗的谢狰玉道:“你今日气性怎么这么大,来人,给他数数都射坏几个靶了,后面的人还射不射了。”

季同斐刚从家将处练完功过来看看,见徐翰常骂骂咧咧的,旁边谢狰玉不像往日那般跟着斗几句嘴,反倒冷着一张脸,寡言的不大正常。

他勾着徐翰常的脖子同沉默的谢狰玉拉开不少距离,直觉谢狰玉的心情不佳,“怎么了?”

徐翰常也意识到不妥了,跟季同斐嘀咕,“不知道,一来就抓着我射箭,给你看个东西……”

他把从靶子下捡回来的长箭拿给季同斐看,原本好好的箭像是被人用外物,从中硬生生的将它们都分开了。

季同斐一看就知道,这是直接对着靶子,用新的箭将靶上的箭给一分为二了,像这样的徐翰常手里还有一把,季同斐微微变了脸色,“这般生猛,谁惹他了?”

徐翰常耸肩,看见谢狰玉拎着弓箭走过来,当下二人齐齐防备的往后退,“有话好说。”

谢狰玉仿佛刚从那种无人敢惹的阴唳状态出来,面色不再难看深沉的好似罗刹,他抬眼盯着徐翰常与季同斐,对两人说了几句。

听了谢狰玉的话,徐翰常跟季同斐二人神色从疑惑变的惊奇。

季红霞在黄昏中往鱼塘里洒下一把鱼饵,倚着长椅懒懒的回应她弟弟,“你在说什么呢,京城内的女先生统共就那几个,如今都在别人府上教学着,我到哪儿去给你找人。都说在别人府上,我给你找了,那不是从别人哪抢的,得罪别的府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