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疆城(第2/2页)

“你似乎对阿斯加德的易主并不惊讶,为什么。”

洛基深深的看着嬴政,许久,他动了动唇角,竟是松了口气般畅快的笑了起来。

“陛下,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结局了。”

一向将笑容的假面覆盖在脸上的谎言之神,此刻脸上没有任何虚假的情绪。

平静,而深沉。

一如一位君王。

就仿佛在他身后的阴影中,藏有一段谁都不知晓的惨痛记忆。

迎着嬴政犀利探究的目光,洛基垂下了眼睫,挡住了那双翠绿色眼眸中的深入灵魂的伤痛。

洛基没有说谎。

这是他在那一个天光初亮的凌晨,从噩梦的幻境中清醒后,处心积虑拼尽全力所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万圣节的夜晚,欲望的恶魔与旺达的暴走交织在一起,洛基陷入了心底最深的恐惧所交织成的幻境。

当洛基在幻境中睁开双眼,触目所及皆是阿斯加德的尸骸,血腥的风从宇宙吹来,倒灌进肺间,粘稠得像是无法挣脱的绝望。

洛基亲眼看到了自己的死亡。

——以及嬴政的强大。

直到醒来,洛基放下往日的恩怨向旺达和X教授等人寻求过答案,想知道自己在幻境中看到的……

到底只是自己的恐惧,还是一个预言的未来。

他得到了自己最不希望的那个答案。

——因为在既定的未来中,作为阿斯加德新王的洛基死在嬴政的眼前,沾染了这位强大帝王的力量。

万灵殿是一切时间与空间的尽头,时间与空间的权威对万灵殿而言如无物。

而大秦始皇帝即便在现世的时间节点尚未降临,却仍是不可动摇的立于万灵殿诸英灵顶点的存在。

所以在那个既定未来中的洛基的死前深重执念,得以抓住这份力量横跨过时间与空间,向某个时空的自己,传递这份信息。

去找嬴政。

去寻求这位帝王的帮助。

绝对不允许,阿斯加德再次落入毁灭的未来。

就此,正好陷入幻境,灵魂与力量紊乱的洛基,得以在时间的洪流中接收到这份执念,与死前的“自己”相连。

借助那双失去光芒的眼睛,看到了未来。

察觉到洛基状况不对的古一法师在某一天找到他。

相接触的那一瞬间,古一法师从洛基不稳定的灵魂波动中,读出了他所知道的那个未来。

“去靠近那位陛下吧。”

那是,古一法师这样对洛基说:“在所有既定的未来中,那位来自东方的古老帝王,是唯一不可预测的变量。”

“唯有他,可以凌驾于时间与空间,改变未来。”

从那时起,洛基一反常态,怀抱着这个秘密靠近嬴政,加入复仇者联盟,刻意与那少年亲近,激嬴政前往阿斯加德。

哪怕阿斯加德众神因他的血脉而蔑视他,但他仍愿意为了阿斯加德的存活而付出一切。

——幻境中,眼睁睁看着臣民死去,只剩他孤零零一位王,站在臣民的尸骸和毁灭的废墟间的景象,他已经不想再经历了。

洛基闭了闭眼,笑着低声道:“这样就好。”

嬴政沉默注视着洛基。

金色的眼眸带着看透一切的漠然。

嬴政开口道:“那么,既然你已经知道阿斯加德归属于朕,那就做好准备吧。”

洛基疑惑:“什么准备?”

嬴政道:“成为阿斯加德新王的准备。”

“什么?!”

洛基瞬间瞪大了双眼,惊诧失声:“我没有成为阿斯加德新王的资格!”

“那你现在有了。”

嬴政并不因洛基的想法而改变态度:“曾经你在入侵地球叫嚣着统治时,的确没有统治的资格。”

“但当你意识到自己没有统治的资格时,你就已经做好了成为一位王的准备。”

洛基错愕。

嬴政道:“他不喜欢那个时候嘴上狂妄的你。对他而言,统治意味着要用他的一生去背负万万人的期待和信任,沉重到足以令任何人生畏。”

“即便他尚未登基,继承一个六世相传的志向,冠以大秦之名。但他已决意,要用自己的生命,去背负他的帝国。”

“统治对他而言是一个无比沉重的词,却被你毫不在意的挂在嘴上。所以他气得不顾一切,哪怕经脉力量干涸,也要击退你带去入侵地球的外星军队。他要让你的谬误被击碎在正确之下,履行他尚未成熟却纯粹的王道。”

嬴政毫不留情道:“愚蠢得像个孩子。”

“但也纯粹如赤子。”

嬴政问道:“这样的他,你以为,他会没有发觉你靠近他的真正意图吗?”

回想起之前与嬴政相处细节的洛基沉默了。

他无法反驳嬴政。

嬴政所说的一切就像是带着洛基抽丝剥茧,忽然就看清了曾经时光的真实面貌。

也看清了那少年不易被察觉的温柔和对友人的庇护。

洛基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双漂亮的浅金色眼眸,以及那少年笑起来时足以令一切失色的灿烂。

洛基的一切反应都被嬴政尽收眼底。

青年转身离去。

只有余音落在身后。

“当你肯为了你所看到的未来,而为了那个你尚未继承的帝国弯下腰,竭尽全力也要拯救时,在他看来,你就已经是一位合格的王。”

“成为阿斯加德的新王,别辜负他对你的期许。”

洛基突然愣住。

反应了一下,他才慢慢意识到——嬴政竟然知道他看到过未来!

甚至连他所看到的未来的景象都知道。

洛基长久的站立在原地。

干燥的风卷着战场未散的尘埃,吹进神王殿。

但却没有任何血腥之气。

——这是一个已经改变了的未来。

就如古一法师曾向洛基所说,嬴政是唯一可以改变未来的不可预测变量。

洛基低低的笑出声来。

当他再次抬头时,那双祖母绿的眼眸里再次闪烁着光芒。

他向四周看去。

阿斯加德被金色的光芒所庇护着,玄鸟图腾高悬

天际,象征着大秦疆域。

但最重要的是——阿斯加德,还在。

……

嬴政回眸看向洛基的方向,将他所有的情绪都看在眼里。

“如果是朕,在他怀着意图靠近朕的第一时间,就会被朕斩于剑下。”

“只有你会放任危险靠近自己。”

浓郁金色的神识之海下。

少年不高兴的鼓起了尚带着点婴儿肥的两颊。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