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2/3页)

他们两个回家的方向是一致的,有时候会一起走。但因为十三中的晚自习比附中早放二十分钟,两人很偶然才能一起回家。

夜间的雨势稍微小了一些,叶橙撑着伞在路灯下等他。

高大的梧桐树在柏油路面投下一排排倒影,像整齐陈列的威严禁卫军,守护着沉睡中的南都城。

天空划过一道闪电,咔擦一声照亮了半边天。

路上的女生们发出惊呼,裙子上溅了不少雨水,抱怨着缩在一把小伞下面。

“橙子!我来了!呼——”黄胜安跑了过来。

他跑得很是急促,身上淋湿了一大片,像是有什么急事。

“总算下课了,久等了吧。”

他伸手抹了把平头上的雨水,呼哧呼哧地喘着气道。

“没事,这么着急干什么。”叶橙说。

黄胜安咽了口口水,叶橙这才发现他的眼神有点惊慌:“我……我找你有事儿,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吧。”

这个点附近还开着门的,只有麦当劳了。

于是两人打着伞去了麦当劳,点了两份麦旋风,在二楼窗户前坐下。

楼上几乎没什么人,空调的温度很低,直让人手臂起鸡皮疙瘩。

叶橙用勺子搅着麦旋风道:“说吧,什么事这么急。”

黄胜安从见到他起,脸上的忧心忡忡就没变过。

他将手指关节抵在嘴边,眉头紧锁,似乎在犹豫要怎么开口。

过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似的说道:“橙子,我昨天晚上碰到你男朋友了。”

叶橙一愣,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得是谁。

“他不是我……算了,这不重要。”他试着辩解了一句,还是放弃了,“你在哪里看见他的?”

先说正事要紧。

黄胜安神情紧张,严肃地说道:“我说出来你不要被吓到,千万别被吓到……说实话,我都有点想劝你和他分手了,毕竟这种人就是个定时炸弹,谁能想的到他竟然有……”

他说到一半,卡住了,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

“别吞吞吐吐,到底怎么了?”叶橙皱眉道。

黄胜安舔了舔嘴唇,说:“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爸接了个电话,然后急匆匆地出去了,说是院里有急事。当时已经开始下雨了,他走的很匆忙,没带手机和伞,我妈就让我追出去送给他。”

叶橙逐渐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问道:“然后呢?”

“我出门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走了,就只好打车去了青山。”黄胜安的声音很低,像是怕惊吓到他一般,“刚刚下车到门口,就在住院部看见了陆潇,他和我爸一起进了大楼。”

“他俩还在说话,我爸一直拍他的肩膀。”

叶橙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青山是个什么地方,他心知肚明。

陆潇消失了一天,原来是去医院了。

黄胜安小心地观察着他道:“说实话,那么晚了还能一个电话把我爸叫过去的,肯定是长期治疗的病人,否则……”

“否则是不可能请得动院长的。”叶橙喃喃地接道。

难怪,陆潇对胡家伟的情况那么熟悉,只一眼就看出他精神不正常。

他心里七上八下,有如玻璃上凌乱的雨水,湿冷到无法呼吸。

黄胜安担忧地说:“这个病很难彻底根治的,而且有的人发作起来还具备攻击性。那个陆潇脾气那么差,在十三中都远近闻名了,谁知道他会不会伤害别人。我说叶子,你要不还是和他分手吧。”

叶橙揉了揉太阳穴,轻声说:“我们没有在交往。”

“真的假的?你可别骗我啊!”黄胜安瞪大了眼睛。

叶橙心里很乱,敷衍地点了点头。

黄胜安终于放松下来,拍着胸脯道:“那就好,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真的在一起,就赶紧跑过来告诉你了。”

“我爸到现在都没回家,估计是在医院会诊,他的病情好像还蛮严重的。”他说道。

窗外的雨大了起来,哗啦啦地冲刷着玻璃。

黄胜安放下心来,起身说:“那行,既然没什么事了,我们就回家吧。”

叶橙随着他站起来,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幸好你和他没有关系,我跟你说真的,精神病发作起来很吓人的……我爸以前有个病人,用刀捅伤了三个护士……”

黄胜安在他耳边念念叨叨,他却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陆潇有精神病?

要真是这样的话,他和他在一起三年多,怎么可能会一无所觉。

但他深夜去青山又是为了什么呢,而且上次提起陈臻的时候,他也说过是在青山认识的。

叶橙回到家之后,高秋兰迎了上来。

她接过淋湿的书包道:“你总算回来了,外面雨那么大,可把我担心死了,还想着要不要打车去接你。”

“我没淋到,奶奶。”叶橙安抚她道。

老人家总是容易杞人忧天,怕他饿着冻着。

外面雷声大作,如同千军万马过境,轰隆隆地从屋顶上碾压下来。

雨下得比刚才更大了,露台上的花花草草被吹得歪七扭八。

高秋兰种了许多茉莉、九里香和海棠,都是容易被暴风雨打坏的。

祖孙俩一起动手,把那些娇弱点的花搬了进来。

叶橙见高秋兰身上湿了,便催促她去洗澡换衣服。

她虽然身体还算硬朗,但年事已高,能避免生病最好避免。

高秋兰嘱咐他道:“我煮了姜汤,你记得喝,不喜欢也得喝。”

“好了我会的,你快去洗澡,别着凉了。”叶橙把她推进卧室里。

他走到厨房,揭开锅盖倒了点姜汤出来。

高秋兰知道他讨厌生姜的味道,特地在里面放了柠檬和红糖,生姜的辛辣被冲淡了很多。

暖暖一杯下肚,叶橙恍惚想起了一些零碎的小事。

有一次他得了重感冒,缠缠绵绵好几天都没好,吃药也丝毫不见效。

陆潇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土方法,下厨给他做了一锅姜汤。

他们家的厨房和这里的厨房很不一样,高秋兰非常有生活的小情趣,柜子和台子都漆成了富有生气的牛油果绿,地上的彩绘小瓷砖看着就特别温馨。

而他们两个男人的厨房,一年到头都不见得开火三次以上。

两人在家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谁都不肯去触碰那几平米的地界。

每回高秋兰来一趟,都要亲手把他们的冰箱塞满填实,生怕自己的孙子活不下去。

他们成天在外面山珍海味,日料法餐,却唯独没怎么吃过家里的一日三餐。

两人也都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因此从没产生过任何分歧。

直到那天陆潇为他下厨,熬了一锅难喝到至今回忆起来都想吐的姜汤。

刚开始叶橙死活不肯喝,裹着毯子拖着鼻涕和他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