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2页)

梁轻小心地打量着萧承衍,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此刻的他自己也有些惊魂未定。

他不过是个外来者,对于这个世界,还有种不真实的虚幻的感觉。

绑在柱子上的萧承衍动了动,额前的发丝落在了耳侧,脸上蹭了脏污,只能依稀看出英俊的脸庞轮廓。

萧承衍道:“不管是谁来,我还是一样的回答。我父亲从未叛国,从未,我相信他。”

执拗而坚定的语气。

梁轻心口一疼,最初那个还没有黑化的倔强的温润君子萧承衍,是长辈眼中的好孩子,即便心里清楚没有人会听,也要为父亲辩解。

沉默的间隙,梁轻忽然听到坠落的声响,就见萧承衍双手上的绳索倏然松开了!

梁轻瞳孔一缩,道:“你要跑?”

萧承衍直冲他来,但伤势过重,动作滞涩,偏偏梁轻初来乍到,还不会用轮椅,伸手去推轮子,推不动,他惊醒般道:“你想杀我?”

萧承衍有些发红的双眸看着他:“你陷害我父亲。”

梁轻心道自己大意了,飞快道:“你此刻杀了我,不但走不出这间牢笼,还背上一条人命。况且,你怎么确定我陷害豫王?”

萧承衍拿着瓷片的手一顿,梁轻深吸了一口气,还好,现在还是那个本性纯良、不会无故伤害他人的萧承衍。

梁轻继续道:“堂堂豫王为何会和通敌叛国扯上关系,凶手必然身份不低,并且不止一人,世子一清二楚了?倘若杀我,与罔顾真相、将世子抓入大牢的人有何不同?”

萧承衍神情隐忍,似乎在忍着伤痛和悲愤,如受伤的狼崽,露出一点血性和杀气来,他道:“我自会一个一个找出来,为我父亲申冤。”

“但我知道,其中必然有你。”

萧承衍不傻,梁轻再怎么狡辩,毕竟是朝廷走狗,这件事中肯定少不了他的算计。

然而,自幼通读四书五经、学礼义廉耻的萧承衍,即便心中有了怀疑,碍于没有证据,有一刻的犹豫。

萧承衍勉强站立,绕到椅背后,将梁轻的手臂困住,手中碎瓷片尖利的口抵在梁轻的脖颈一侧。

他手臂上伤口的鲜血流下,滴在梁轻胸前。

萧承衍身上凉的过分,梁轻身子弱,被刺骨的寒意和刺鼻的血腥味一激,低头闷声咳了起来,随着他的动作,那瓷片仿佛一下就能扎进白皙的皮肉里去。

连萧承衍掐住的手臂,都无力绵软,看起来没有一丁点儿反抗的力道。

萧承衍把手挪开了点,皱起眉。

这具身体实在太弱了,梁轻压住喉口的腥甜,道:“世子,你这样胁迫我逃走了,想过豫王妃该如何自处吗?”

萧承衍一顿,喃喃道:“母亲还在府中。”

梁轻不太记得原著中豫王妃的剧情细节了,只记得对方是在狱中不堪受辱后、选择了自我了断,原著里,豫王妃的死也加速了被流放的龙傲天的黑化。

梁轻缓声道:“豫王妃也必然不想让世子畏罪潜逃的。”

他话音刚落,外面忽然传来奔跑的脚步声,那块冰凉瓷片又猛地贴在了他的皮肤上,梁轻被迫仰起头。

只见一个狱卒跑进来,见到牢房内的场景,一时愣住,又慌张跪地道:“大人,豫王妃……在府中自缢了!”

梁轻心里一咯噔,心想自己的脑袋还能保住吗?

萧承衍恍惚了一瞬,他往前走了一步,忽然一低头哇的吐了一大口血出来。

多日来的伤势和心中的郁结终于爆发,萧承衍身形一晃,倒了下来。

梁轻先是感觉被血水泼了一身,然后就是石头般重的身体砸了过来,他低头看着怀里压着他的人,只觉得又沉又冰。

梁轻一顿,一时间没有推开,而是伸手握住青年的肩膀,另一只手将对方晕过去前还紧攥着的瓷片从手心里挖出来,藏进自己的袖袍中,轻声骂道:“小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