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伟大的发现(第5/7页)

“他们先通过外科手术,在大脑中植入了大量纳米管。”吕青说。

“够复杂的。”任为说。

“复杂还是小问题,还有其他更严重的问题。这意味着,大脑被破坏了。虽然,意识场并没有被破坏,它离开了,但是,大脑被彻底破坏了。”吕青说。

“这个?”任为有些疑惑,“有什么关系吗?”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当然很残忍,最好能人道一点。”

“人道?”吕青说:“其实从人道角度,已经是最人道了。还有什么死法,有这么快这么没有痛苦?问题不在于是否人道,问题在于意识场离开之后,宿主死掉了,意识场将来就不可能回来了。”

“啊?”任为有点吃惊:“他们还打算让意识场回来?”

“当然了,”吕青说,“总是可以有梦想的嘛!”

“那……梦想实现了吗?”任为问,“找到更好的方法了?”

“实现了,找到更好的方法了。最终,他们还是用了一种电磁刺激。但是,这种电磁刺激,并不是针对意识场和大脑的链接,而是直接针对大脑,让大脑猝死。用来刺激的电磁波,是一种非常特殊的波形,根据脑电波计算出来,他们叫作猝死刺激。猝死刺激起到的作用和普通电击不同,它的强度并不足以伤害大脑。它基于特定的频率和相位,和大脑产生某种谐振,导致全脑细胞瞬间麻痹。注意啊!脑细胞并没有死掉,只是瞬间麻痹,很快就恢复了。所以,不是真的猝死,是假的猝死。虽然是假死,对意识场来讲,它却瞬间失能了。显然,意识场无法分清楚,那些脑细胞是假猝死还是真猝死。其实它稍等一会儿,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但它没有等,它离开大脑了。”吕青说。

“嗯,记得咱们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次有个小地震。西北一楼二层的一个男生,听到有人喊地震,就从窗户跳出来了,结果腿摔断了。别人的反应都没那么快,待在那里。结果震了一小下,然后就结束了,什么都没发生。”任为说。

“是啊!记得。”吕青笑了起来,“就是这么回事。”

“那意识场也够傻的。”任为说。

“这不是它擅长的部分吧!”吕青说。

“这么说,大脑没有受损害,以后还可以把意识场迁移回来?迁移,这词用得对吗?”

“对,迁移。只要是假猝死,以后就可以把意识场迁移回来。”吕青说。

“这会儿,我是说意识场离开之后,剩下的就是空体了,对吧?和KillKiller的病人,是一样的空体?”任为问。

“对,是的。不过,脑科学所保存空体的技术没那么好。他们只能保存几天。所以,如果需要意识场迁移回来,几天之内必须完成,这倒也不是什么问题,和KillKiller合作的话,理论上说,几年以后再迁移回来也可以。”吕青说。

“这个……”任为低头想了想,“我有点问题。嗯……先不说这个……先说……现在意识场离开大脑了,解绑完成了,那意识场现在是什么状态?又怎么,绑定,对,绑定,到意识机上呢?”

“柳杨说,需要对意识机诱导刺激。就像猝死刺激是根据脑电波计算出来的一样,诱导刺激可以根据意识波计算出来。如果大脑和意识机的空间距离足够近,而意识机被实施了诱导刺激,意识场就可以迁移过去。至于迁移的过程中,柳杨认为,意识场可以有一小段时间处于没有宿主的状态。就像人可以憋一会儿气一样,但时间很短,几十毫秒吧。在这个很短的时间里,意识场会搜索附近的合适宿主。所以,在大脑和意识机距离足够近的情况下,意识机作为新宿主,就会被搜索到。”吕青说。

“附近的合适宿主?如果有另外一个大脑呢?”任为问。

“理论上也可以。把意识场从意识机迁移回原来的大脑,或者说,迁移回空体,就是绑定一个大脑的过程。所以,所谓迁移,不一定是大脑到意识机,也可以是意识机到大脑、意识机到意识机或者大脑到大脑。都可以,实验都成功了。”吕青说。

“那……”任为有些迟疑,“旁边有别人的话,不会随机进入别人的大脑吗?”

“如果是一个空体大脑就有可能。但是,如果是一个没有解绑意识场的正常大脑,那就不行。”吕青说,“对不是空体的大脑也实验了很多次,全都失败了。看来,一个大脑只能承载一个意识场,互相的排斥性很强。就是说,意识场只会进入空体,符合条件的空体。不是空体就不行,当然桌子也不行,板凳也不行,它很挑剔。不过柳杨也说到,也许——只是说不能完全排除——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一个宿主大脑中有两个意识场。他认为,某些多重人格的病人,就是这样的情况。但不一定是有别的意识场进入,也可能是因为某种原因,原来的大脑本身产生了两个独立的意识场。”

“也许能够帮助治疗那些多重人格病人。”任为说。

“也许,不过柳杨还没有进行这方面的研究。”吕青说。

“那个新宿主,一定要接受诱导刺激吗?”任为问。

“不一定,但最好这样做,否则成功率很低。”吕青说。

“为什么?”任为问。

“不清楚,柳杨认为诱导刺激就像路牌。如果没有路牌,你也许能找到目标,也许不能,迷路机会很大。而且要知道,你寿命很短的话,就意味着能用来找路的时间很短。所以,迷路了还能及时找到路,在仍然活着的时候,就到达目标,这个机会就很小了。”吕青说。

“嗯,听起来有道理,诱导刺激根据意识波计算得出,可能可以和意识场发生某种谐振,就像猝死刺激和大脑发生谐振一样。”任为说。

“是的,这些东西,柳杨还在研究中。”吕青说。

“嗯,”任为应了一声,接着问:“他们怎么证明意识机储存了意识场呢?”

“很简单啊!刚才不是说了嘛,他们可以把意识机储存的意识场迁移回原来的空体。那个动物……怎么说呢……活蹦乱跳,和这一通操作之前看起来没什么不同。身体很健康,至于脑子,虽然不知道那些动物在想什么,但无论是医学检查还是行为观察都没有什么异常,以前的习惯和技能也都在。更有力的证明是,通过这样的一系列操作,他们甚至可以把动物A的意识场迁移到动物B的空体里,把动物B的意识场迁移到动物A的空体里。实验证明,它们的身体都很健康,而大脑确实像是互换了。习惯和技能互换了,自我认知互换了。举个例子,它们睡觉的时候,自己主动换了窝。”吕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