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王码五笔(小旺谈的小黑妞,胖冬瓜,)(第3/4页)

老式棉麻汗衫,黑色的阔腿裤,这老爷子因为瘦,颇有一种仙风道谷感。

几个月未见,这个夏天他应当过得不错,比之七月份的时候,精神面貌,气色都好了很多,陈美兰觉得,当是他重新夺回了公司的原因。

权力,男人的春药。

遥想七月分时,顾霄是多么的萎靡不振啊。

可现在重新掌控公司了,整个人也精神起来了。

阎东雪看陈美兰进来,率先来接她手里的东西,边说:“嫂子,我去洗水果吧,哟,这花哪来的,真漂亮。”

花了她一百五十块,就这三朵花,不漂亮就怪了。

把水果给了阎东雪,又把花放在茶几上,这时阎佩衡也进来了,顾霄也在盯着陈美兰,皆欲言又止。

终是顾霄先推了一下桌上的合同,刚张嘴想说什么,陈美兰示意他暂停一下,进了卧室,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厚塑料做成的,抽干空气的真空包装,从卧室出来,捧给了顾霄。

透明塑料,能看得清楚里面的东西。

顾霄的手颤了一下,心也在瞬间滞了一下,没接东西。

“这毯子我清洗过了,然后用紫外线消了毒,专门买的真空包装包起来的,您要不常用它,就别打开了,这样,它损坏的会慢一点。”陈美兰说。

顾霄这才伸手。

蜡黄的,几近透明的手指,轻轻捧上了塑料袋。

那里面,是他此行,用外汇,用股权,用房子,想求得的东西。

陈美兰又把花推了过去,说:“也是巧了,我从来没见过街边有卖的这花,但今天恰好碰上一盆,我也没想买它,可从旁边经过,一枝花打了我一下,我就把它买回来了,这花我也送给您吧,我总觉着,它当是跟您有缘份。”

这院子里,一般人养不起一盆一百多的花,却在今天碰上,陈美兰觉得,这缘份当是属于顾霄的。

顾霄看了看花,没说什么,却把合同推了过来。

而陈美兰则又说:“其实这毯子,七月份的时候我就该给您的,但当时我很忙,您也刚跟华国公安合作,忙着要回新加坡,毕竟我是我母亲的东西,匆忙转交,我觉得不够慎重,本来是想等我闲了,亲自给您送过去的,既然您已经来了,东西我就交给您了,您也别拿什么东西来交换,这毯子于别人不重要,但于阎肇,是特别珍贵的东西,任何财物都配不起它的价格,您明白吧。”

顾霄未语,收回了那份合同。

阎佩衡从进门,就一直憋着呼吸,到此时才吐了一口气出来。

陈美兰说的,正是他心里所想,又无法说出来的话。

顾霄沉吟片刻,站了起来,一手抱着花,一手拿着毯子,就要走了。

他常年坐轮椅,双腿其实已经废了,按理不该有那么大的力气的。

他这一站起来,阎东雪和他带来的医生都给吓坏了,打开轮椅追了出去。

一台又一台,总共三台台阶,顾霄下了台阶,居然还走出了院子。

好在出了院子,阎东雪和私人医生扶住了他,把他扶上了轮椅。

一手花,一手毯子,顾霄挺背抬头,直至上车时,都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就那么走了。

当然,他于这地方既不好奇,也不留恋。

哪怕这是苏文儿子的家,跟苏文终究是没关系的。

在顾霄眼中,苏文身后所有人,不论他的儿子还是孙子,再或者儿媳妇。

都是站在他的对立面的。

他或者可以跟生养了自己的国家和解。

但永远不会跟阎佩衡父子和解。

他和他们,此生永远是敌人。

陈美兰和阎佩衡都追了出来,目送车走远,阎佩衡居然问了句:“那花,我好像在哪儿见过,白白的,倒是挺好看?”

“咱家院子里就有。”陈美兰笑着说。

“老家吧,一支队的院子里?”阎佩衡问了一句。

看陈美兰点了点头,他轻嗤了一声:“书生脾气,居然喜欢花?”言罢,他也走了。

目送公公走远,陈美兰由衷叹了口气。

苏文喜欢各类花,养成的习惯,阎肇也喜欢侍花弄草。

顾霄喜欢诗词歌赋,也喜欢花鸟风月,这是他跟苏文能投契的方面。

而阎佩衡,这种粗枝大叶,大咧咧的男人,他连哪个季节开什么花都不会去在意,又怎么会记得妻子种了什么花,又是什么花开了好看,会开在什么月份?

一捧雪,苏文特别喜欢的。

家里养得多,在老来,总喜欢喊人去家里看花的。

顾霄身体那么差,能抱得起那么一盆花,是因为苏文,因为他知道苏文喜欢那花,可阎佩衡,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妻子喜欢的东西是什么。

由衷的,陈美兰想,要苏文也能重生,别让她遇到阎佩衡吧。

人活一生,短短数十年。

一个男人,即使再爱一个女人,不知她喜所喜,不知她悲所悲。

那种喜欢,没什么意义和价值。

这一趟顾霄来,因为他身体看起来很健康,陈美兰还暗暗猜想过,重新掌回自己的公司,跟阎佩衡一样,顾霄的身体应当也会渐渐好起来,那么有钱的人,医疗条件好,多活个二三十年不成问题。

于男人,情爱不重要,钱和权力才是他们赖以活着的良药嘛。

但其实不然,回到新加坡后,大概过了半个月,他突然千里迢迢,喊熊大炮去趟新加坡,而后再过了三个月,他就溘然长逝了。

新加坡的公司,股权捐到了慈善总会,而公司的职业经理人一职,他交给了华国军人出身,做生意讲良知,而且有原则,经受过好几次考验的熊大炮。

因为国际废料公司牵涉到了多个国家,而且因为股权问题,华国和南洋方面还有过几次外交摩擦,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关于国际废料公司的股权问题,两国的报纸上时有报道。

顾霄去世那天,熊大炮上了报纸。

曾经跟陈美兰擦肩而过的兵哥哥,大炮腔的老陕男人,一身西服,双手抱臂,登上了两国经济报刊的头版头条,他的皮肤还是那么白,唇还是那么红,笑的还是那么爽朗,春风得意。

香港有份报纸,标题写的极为龌龊:白肤红唇嫩男,蒙金融巨鳄垂青,一步登天,时任国际废料公司掌门。

事实上哪有那么多的一步登天。

熊大炮喝过的酒,双腿跑过的市场,为了做好油漆,跟着一帮国外技术专家几年时间,泡在三宝油漆厂的那些时光和辛苦,是别人所看不到的。

很好,现在那个老陕男人,用他的老陕腔调,要教南洋人如何做人了。

顾霄给莲花庵捐过款,而且在南洋那边也是在家居士,有居士证的。

所以,骨灰交由熊大炮携回国,作为居士,是可以放在莲花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