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巨鼠来袭(第6/6页)

每四只老鼠驮着一张报纸,在我们的阁楼面前停下来。

“它们到底在做什么?”

谁也不知道老鼠心里想什么。

程雪接着道:“吃我们之前的餐巾纸?”

话音刚落,对面的数千只老鼠一齐发出吱吱的声音,参差喧闹,像是耀武扬威。阁楼之下的老鼠也躁动了,它们似乎有节奏地在上下晃动着房子,我们只能抓住固定的门把手、楼梯扶手才能勉强站立。

这种现象又持续了五分钟,老鼠又重归安静,房子又重归平稳。

老白的脑袋旋转着,地下的灰尘,掉在地上的相框、书本、杯子、盘子够它收拾一阵了。

驮着报纸的老鼠又向前靠了靠,一组一组地向上弹跳着,将报纸拱得喳喳响。

“这大概是一种震慑!”我推断道,“我想,它们不会吃我们,我们对这群老鼠,一定还有其他价值。”

程雪道:“难道要我们读报纸给它们听?”

“再看看它们后面的举动,大概就明白了,”我握住妹妹的手,“暂时不用担心,如果它们只是为了一顿饭,不会如此大费周章。”

这时候,许久无言的樱子忽道:“那只老鼠非常特殊。”

我们循着她的手指看去,却见刚才的土台之上,又多了一只体型略小的老鼠。这只老鼠通体棕色,正蹲坐在土台中心边缘,看着我们。它一动不动,像是一尊塑像,而那只灰白色的老鼠,则“恭敬”地伏在它的身旁。

我看向那只老鼠的时候,它竟然浑身颤抖了一下。然后,它竟然向前探了探身子,脑袋左右摇晃,紧接着便奔下了土台。

老鼠们出现一阵沸腾,自觉地给这只棕色老鼠让出一条道路。

程雪忽然举起手枪,瞄准了那老鼠。我拉住她的手。“别开枪,它可能是它们的王,不要轻举妄动。”

棕色老鼠似乎看见了程雪的手枪,便匆忙一转,跑到了一块石头之下。而旁边的老鼠,自觉地跑了过来,挡住了棕色老鼠藏身的石头。

只给它留出了两只眼睛的位置。

“哥……”程雪的眼睛离开瞄准镜,“它在发抖。”

“它太聪明了,知道你手中的武器可以剥夺它的生命。”

我再看向那老鼠时,它却彻底消失了。随着一阵叽叽吱吱的叫声,我们的阁楼再次“启动”。

在山谷中又前进了十几分钟,阁楼被驮进了一道更为狭窄的通道,这里的宽度不足二十米,谷口的老鼠守兵起码有一百只左右,显然,它们对于这条通道极为看重。

进入通道,我抬头能看到上空白茫茫的一线天,阁楼移动的速度放缓,这样又行走了五分钟,穿过了通道。忽然,一阵温暖的柔风吹入了我们的窗口,前方豁然开朗,我忽然看到了光。

柔和的白光!

这里,竟然能够看到淡淡的阳光!

我们眼前,是一片广袤的草原,我们身后的高山,就像是两支手臂一样,环抱着草原,目力所及之处,全是柔柔的青草。

山谷的气温也比外面高出许多,大概有十几摄氏度。我看到远方的河流上,水汽蒸腾。

“温泉?”

“有地热!”程雪道,“这附近一定有着和硅城类似的气候,所以让整座山谷,都温暖如春。”

不过樱子却仰着头,看着白色的云和淡蓝的天,一轮橙红色的太阳,挂在了山峦之上。

“那是太阳?”她忽然问道。

“是的。”

“和客人描述的不一样。”

“的确不一样,但这或许是北半球,唯一能看到它的地方吧!”

樱子转头看着我:“你似乎很兴奋?为什么?”

“我现在,忽然有些感激那群老鼠!”它们发现的这片沃土,是多少人类十几年来的梦寐之地呀。

山谷前方的缓坡上,正对着我们的是一群山羊,大约有上百只,山羊的个头也比我印象中的大,足有一人高。羊群旁边的草丛里,一动不动地伏着两只老鼠,见我们的阁楼通过,它们才好奇地抬起头看看,然后又趴在地上。

有几只羊被我们吓得跑远了几步,其中一只老鼠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那山羊就乖乖地走回来了。

“它们在放羊?”

我和程雪已经惊呆了,而樱子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怎么可能?放羊、饲养牲畜,可是我们智人进化了几十万年的结果呀,这群老鼠又怎么可能……”

樱子却道:“对于展现在你们面前的事实,否认有何意义?你们智人的表述方式,存在的漏洞未免太多。”

否认其他生命所表现出来的智慧,是人类作为动物的一种本能警觉。但是在这座山谷之中,否认是没有意义的。接下来,我们看到了鹿群、野牛群、猪群……不停地有老鼠穿行在这些动物群体中,驱赶着这群体格巨大的牲畜,像极了上个世纪草原上的牧人。

我们还经历了一场捕猎,或者杀戮——三只老鼠驱赶着一头野牛离开牛群,来到溪边,然后它们中的一只突然对野牛的脖颈发动袭击,轻易地撕裂了牛脖子,只见鲜血喷溅,野牛好像还没明白过来,就已经倒在了河滩之上。老鼠将其尸体分成三部分,各自驮着一块朝着我们相反的方向奔去。

这也就回答了刚才程雪关于食物的疑问——几十万只食草动物被老鼠圈养,成为了它们的食物来源。

它们就像是一个草原民族,通过放牧来延续自己的种族。

老鼠驮着我们的阁楼在草原上驰骋了一个小时才放缓了速度,我们就像是乘坐着一辆观光火车,最终来到了一道冒着热气的溪流旁,视线里渐渐出现了一个城镇。

但是走近了才发现,这里没有公路,甚至没有街巷,就是四五十座民居伫立在草原之上,有同我们一样的两层木制阁楼,有简单的院落,最高的是座三层的砖瓦结构的小楼,甚至我还看到了一座废弃的加油站。

它们都和我们的阁楼一样,被“连根拔起”,搬运到了这里。它们下部的泥土大约有一两米厚,不知是有意还是随意,老鼠们并没有将建筑物连在一起,而是四处散落地摆放着,却有着一种错落的趣味。

我们的阁楼穿过所有的建筑物,被搬到了“城镇”的另一侧,挨着一栋挂着“格林幼儿园”牌子的二层小楼放下了。

着地的时候非常轻微,老鼠们仿佛把阁楼当成了一件珍贵的收藏品,轻轻地放在了地上一个刚刚挖出来的浅坑里。下面所有的老鼠都从浅坑两侧临时挖出的洞穴钻出来,我这才看清数量,它们有三百来只。放下我们之后,老鼠们聚集在阁楼前五十米的空地上,叽叽喳喳地聊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却见远方有两只老鼠各驮着一只死去的山羊,爬上了庭院,丢在门前二十米处,然后跳了下去,钻入鼠群中,三百只老鼠就变换为一个方形的军阵,黑压压地朝着草原深处蠕动而去,顷刻就消失在我们的视野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