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第3/4页)

陆沅琪就不是能受气的主儿,曲意逢迎冯源和秦氏,那是因为这两人身份本就算高贵,但春杏这种丫头出身的,前头还让她成为京城笑话的姨娘,现在却爬到她头上去了。

想来想去,根节还是在春杏的肚子上。

她回了娘家一趟,求助于陆老夫人。

陆老夫人给她两条路,一条呢,自然是等春杏顺利生产,然后把她的孩子抱到陆沅琪自己膝下抚养,另一条,自然就是把春杏的胎落了,陆家作为高门大户,陆老太爷在世时身边莺莺燕燕不断,陆老夫人年轻时没少给那些姨娘通房落过胎,有的是办法。

第一个办法是最是稳妥的,但那孩子若生下来,就和陆家的其他庶子庶女一样,要扎眼一辈子。第二个办法虽然干净利落,但容易落人把柄。陆沅琪刚嫁入鲁国公府,在冯家又无什么自己人,现在动手,十分不明智。

所以陆老夫人更倾向于前者,就还是让陆沅琪先忍着。

陆沅琪失魂落魄地回到了鲁国公府,后脚春杏就来给她请安了。

妾室给正室晨昏定省,那是高门大户通有的规矩,此前陆沅琪还十分享受春杏给她打扇端茶的,此时却觉得她是要耀武扬威。

既人来了,她就让春杏在跟前立规矩。

后头刚到五月头,春杏在她屋子里晕倒了,再把脉时,府里大夫就说她流产了。

那时候她才“怀孕”不到两月,所以并不会有大量见红,只哭的肝肠寸断。

人在陆沅琪跟前出的事,秦氏和冯源自然把这件事怪罪到陆沅琪头上。

陆沅琪百口莫辩,她是真的没做任何事,只是让春杏在自己跟前立规矩,做点端茶倒水的小事而已。谁能想到这也能让人小产?

秦氏和冯源把她好一通数落,哭成泪人的春杏挣扎着下床,跪在地上道:“不是太太的过错,就是奴婢身子单薄,没有那个福气而已!太太未经过生产,许是不知道怀孕初期容易滑胎……”

两人一个死不认错,一个莲言莲语,冯家登时闹得不可开交。

后头兼还有陆家人上门为陆沅琪撑腰,一开始那陆老夫人还挺客气,说陆沅琪就不是那种坏心眼的,这次的事纯属意外。

但秦氏再不是过去那个亲家长、亲家短的亲热嘴脸,反正陆家的银钱的都已经到手了,陆家还逼着吐回去?

冯家子嗣单薄,第三代只冯钰一个,还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秦氏对春杏的孩子寄予厚望,就指着家里再添丁,为冯贵妃助力呢。

当下秦氏就说他们陆家教女无方,残害冯家子嗣!

陆老夫人好声好气地接着陪小心,但耐不住秦氏那张出了名利刀子似的嘴,各种难听的话接二连三不断,最后连“商户就是商户,上不得台面”那种话都出来了!

陆老夫人那也不是吃素的,做低伏小总有个底线,秦氏这话显然是触到了她的雷区,当即冷了脸说:“结亲拿银钱的时候,秦家老夫人可不手软,怎么如今倒是嫌弃起来了?若我们陆家不是商户,哪里来的那二三十万两银子供你驱使?”

秦氏看她还敢还嘴,自然骂的越发难听。

两人你老我往,不遑多让,好一通唇枪舌战,骂战三百个回合,都未较出高下,最后还是因为这两人都年纪不轻,力有不逮,才暂时停战。

秦氏第二天就没下来的床,听说那陆老夫人境况也差不多,陆沅琪都回娘家侍疾去了。

可惜的是冯陆两家都极好面子,都知道家丑不可外扬,所以虽然撕破了脸皮,骂的厉害,却没把这件事往外捅。

顾野这边也是因为冯钰在家里安插了人手,从鲁国公府内部得来的消息。

但冯钰如今还不是世子,权利有限,他的人近不得秦氏的身,也只能隐约听到一些,知道事情的经过,像后头那精彩纷呈的骂战三百回合里到底骂的是啥,就不得而知了。

这天因为知道了这个消息,顾野回坤宁宫用膳的时候,嘴角都止不住地上扬。

正元帝见了,便问道:“我们烈王这是又遇到什么好事儿了?”

顾野并不瞒着,就道:“是听阿钰说了一嘴他家里的事儿,有些糟心的家务事罢了。父皇要是愿意听,我就说。”

听说是鲁国公府的事儿,正元帝下意识地看向周皇后。

周皇后正照顾陆照吃饭——陆照现在有陆煦比着,吃饭不用人喂了,但握不住小筷子小勺子,经常把自己的衣裳吃的一片狼藉,就还是得让人看顾着。

察觉到正元帝的视线,周皇后就道:“陛下想听就听,看臣妾做什么?”

正元帝想着以顾野的性子,多半也不会说会让周皇后不快的事儿,就让他说来。

顾野就说了冯家小妾在鲁国公夫人屋里小产,然后秦氏和陆老夫人骂架的事儿。

周皇后一开始没怎么上心的,后头不觉也认真听了起来,“那鲁国公府的老夫人我是知道的,素日里那就是得理不饶人,无礼搅三分的厉害人物。这陆家倒是没怎么听说过,那陆老夫人竟能和她平分秋色,想来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这两人性子这般相仿,怎么就结成了亲家?结亲可是一辈子的事儿,天长日久地相处着,那不是等于三五不时都得闹上这么一场?”

顾野说可不是嘛,又可惜道:“只可惜阿钰那边的人不知道她们骂了什么,能骂上那么半天,直到两位老人家耗得力有不逮才休战,实在是让人很想洗耳恭听,开开眼界!”

母子俩说说笑笑的,只当听过一桩家长里短的热闹事,并未放在心上。

倒是正元帝,把这桩事听到耳朵里,还放在了心上。

能叫他放在心上的,自然不是冯家的家务事本身,而是冯家的亲事是过了明路的,他早就知道结亲的陆家是商户。

一个商户人家高攀国公府结亲,凭啥能那般理直气壮?

终归是有些不可为外人道的缘由在里头。

他便招人去问。

不同于冯钰只能在家里安插几个无足轻重的人手,正元帝在冯家的眼线是从前冯源的一个部下,如今在鲁国公府当侍卫的。

秦氏和陆老夫人在屋里扯着嗓子对骂,一般人听不到多少,耳聪目明的会武之人听到的可就多了,两人说的话被眼线写成了几页纸,连夜递送到御前。

正元帝这才得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陆家陪送了二三十万两的嫁妆!

那样一笔银钱,即便是对身为九五之尊的他来说,都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冯家已有了权,如今更有了钱,且从前还带过兵,有着不少同僚旧部,还不是安分老实的!

这如何不让他忌惮呢?

当晚他又让人去彻查冯家的银钱方面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