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乔尚书的特长

朝廷贴出了皇榜,数千举子中能高中的就那么些人,能金榜题名的自然欣喜若狂,但更多的却是落榜的举子。

沈嘉从城北回来,路上遇到太多失落的学子,他们有的蹲在墙角嚎嚎大哭,有的拥抱着互相安慰,也有的直接打上两壶酒借酒消愁。

“呸,穷书生!之前见你有几分气质以为能高中,便由你赊了一个月的房钱和饭钱,如今名落孙山你还想赖账,哪来的脸啊?”路过一家门面窄小的客栈,沈嘉的车队撞上了一名被丢出来的学子。

车夫甩了下马鞭,呵斥道:“何人挡道?速速让开!”

那小二一见这车队的规制与护卫的气势,忙下跪道:“冲撞了官老爷请恕罪,实在是这恶人拖欠了房钱,掌柜的让小人丢出来的。”

沈嘉打开车门,让人将倒在地上的学子扶起来,对方四十岁上下,一脸羞恼与尴尬,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匆忙朝沈嘉做了个揖,转身就冲小二说:“赊欠房租确实是小生不对,但你好歹把行李还给小生吧?”

“不行不行,掌柜交代了,你那点东西本就不值钱,还不够付一天的房费呢,哪能让你拿回去?”

“可那些书都是小生的命啊!”

“快走,我们掌柜的心善没去顺天府告你就不错了,你若再纠缠,休怪我们不客气!”

沈嘉跳下马车,好奇地问了句:“这位先生可是姓王?”

那中年书生诧异地回头,看到沈嘉的脸时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忙整理好衣裳跪下行礼:“原来是沈大人,恕学生眼拙,学生苏北王洪章。”他也是参加过殿试的,满堂之上,这位沈大人实在太耀眼了,让他一眼就记住了。

“王先生这是准备返乡吗?”沈嘉之所以记住这个人,是因为他的名次刚好在名单外的第一个,而且听说他画的一手好画,这些年能坚持三年一次的科举全靠卖画为生,而且为了不拖累别人,他至今未婚,这一点让沈嘉相当佩服。

王洪章尴尬的头皮发麻,一张粗糙的脸都能泛红了,低着头回答:“学生无家可归,本以为此次有望高中,盘缠用尽也没时间赚钱,接下来大概继续想法子生活下去吧,三年后再考便是。”

沈嘉心里一动,问他:“王先生平日是以卖画为生吗?”

“是,只是学生的画具都被店家扣了。”他话刚说好,沈嘉就摆摆手让人去将他欠的房钱结算了,顺便将他的行李带出来。

“这……”

“王先生想不想另外找一份事情做?”

“您是说……”王洪章眼睛一亮,他以为沈嘉是想聘他做幕僚,这样的例子也很多,许多高中不了的学子最后不是去了衙门做师爷就是去给大官做门客。

做门客最大的好处就是自由,三年后只要主家不反对,他还能再考,且有沈大人这样的高官罩着,他至少不用担心被挤出榜单外。

沈嘉咳嗽一声,笑着说:“王先生,我们换个地方说话。”他带王洪章去了一家酒楼,点了一桌子菜,看对方那样就知道生活窘迫,考完试大吃一餐也是应该的。

“不瞒王先生,本官正在改造城北,今日过去巡视,看到许多幼童无人教导,便想找几名有耐心的夫子去教一教他们,那里将会是大晋最大的商贸区,他们学点本事以后也能靠自己活下去。”

“您的意思是让学生去做夫子吗?”

“是的,王先生可嫌弃他们的出身?”

“不不不,沈大人别误会,学生只是怕误人子弟,能教书育人是多么光彩的事情,岂能以身份论?”

“王先生读书多年,学识自然是不缺的,本官也看过你的试卷,最大的缺点在于内容过于死板空泛,不够务实,不怕你生气,从你的策论中,本官觉得你不适合做父母官,更适合做学者、做夫子。”

“多谢沈大人点评,学生感激不尽,您需要学生做什么尽管吩咐。”

见他答应的爽快,沈嘉对他好感倍增,“那就说好了,等过几日本官让人联系。”他让随从去对面客栈给王洪章开了间房,又垫付了房费饭钱,让他不至于流落街头。

王洪章一谢再谢,恨不得立刻就能上岗就业,报答沈嘉的协助之恩。

“到时候城北的宅子建好了,本官给你们留一套作为临时住所,三餐管饱,四季衣裳管够,月钱只有一两,希望王先生不要嫌少。”

包吃包住包穿衣还能领月钱,王洪章激动的再次红了脸,“不少了,能得此厚待,学生已是感激不尽。”

出了酒楼,沈嘉吩咐何彦:“也不用去顺天府送信了,你就派几个人出去打听打听,找几个像王洪章这样的人带回来,学识高低不是重点,必须是心甘情愿且为人谦和。”

何彦叹气道:“也就您对底层的百姓如此上心,竟然安排举人给他们教学,您放心,满长安不知多少落魄书生呢,给你挖一支军队来都成。”

“别贫,人若是找的不好你下个月的月钱就不要想拿了。”

“您放心便是。”

沈嘉回工部,进门又撞上了一个人,让他差点以为今天的黄历有问题,不宜出门。

“谁不长眼……”一声怒斥传来,沈嘉眉头一挑,好笑地看着对方,眼见对方的神情从愤怒转为惊喜再转为惊惧。

“沈……是沈侍郎啊……嘿嘿,是草民走路不长眼,您大人有大量勿见怪!”

“原来是陈家少爷,这里是工部,你非我工部官员,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沈嘉淡淡地询问。

“这……草民是来给家叔送东西的,顺便拜访您,草民请您喝茶如何?”

“大可不必,本官没空。”沈嘉从他身边走过去,陈金贵还想追上来,被潘辰用刀柄抵住了胸口,面容冷淡地警告他:“陈少爷,您注意一下言行,否则后果您担负不起。”

这段时间,这姓陈的就跟花蝴蝶似的围着沈大人转,虽然每回很快就打发走了,可见得多了,潘辰不得不怀疑他的用心。

“这位壮士可是姓潘?听说你兄弟二人是沈大人的心腹爱将啊,幸会幸会。”陈金贵掏出一个鼓囊囊的荷包塞给潘辰,“一点小心意拿去和兄弟喝酒。”

潘辰哪里看得上这点东西,用刀柄打了下他的手腕,荷包滚落在地,里头的金珠子也滚了出来,他看都没看一眼,呵斥道:“再不走可就连最后的体面都没有了。”

陈金贵不敢不从,憋着气跑了,随从不得不等这群煞神离开后将金珠子捡回来才去追自家主子,同时心里哀怨极了,他家少爷最近可真是太没脸了。

沈嘉进去后看到乔尚书也在,与他说了城北的建设进度,但对方对此并不感兴趣,反而问起了城北密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