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第2/3页)

“手过来。”她低柔道。

林度飞听话的把手递过来,沈殊音将丝帕缠在他的手掌,却无意中触到他的掌心。

少年的手是持枪的手,指腹和掌心早已在日积月累下,被磨出厚茧,触碰时,略显粗糙的触感,却有一种渗透进肌肤里的滚烫。

沈殊音心惊下,险些把帕子弄掉。

好不容易她把帕子在他手背上缠好,才小声说:“林校尉,你先将就些。”

林度飞摇摇头,却没说话。

很快,沈殊音重新坐回先前的位置,她被折腾了一天,也是疲倦至极,倚靠在身侧的树干,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林度飞守着四周,不时给火堆添柴火。

待望着对面女子莹白的脸颊,他偷偷抬起自己的手掌。

柔软的丝帕在他鼻间滑过,带起一股清幽的味道。

好香啊。

*

天光大亮,沈绛和谢珣两人略休息了下,便起身,准备去找这附近最近的人家。

临走时,沈绛在沿途留下暗号。

这是她与卓定等人的联络方式,要是他们能看到,一定会来找自己。

昨晚火药突袭,弄得大家都四散。

好在沈绛并不太担心,因为衢州乃是依山傍水之地,因为水泽湖泊遍布,所以很多少年打小就会凫水。

卓定他们打小就被当成是斥候培养。

凫水对他们来说,也是训练课程之一。

反而是沈绛,她毕竟是个姑娘,姚寒山自个都是个旱鸭子,自然也没教会她这个。

“累吗?我背你。”谢珣扭头说道。

沈绛立即摇头,此次对谢珣来说,本就是无妄之灾。

她自然不能再一直拖累他。

沈绛咬咬牙:“没关系,我能自己走。”

谁知谢珣却直接拦腰将她抱起来,沈绛赶紧蹬腿,想要让他把自己放下来,可是这一动,腹中的饥饿感便翻滚了上来,最后化作几声响亮又清晰的‘咕噜咕噜’。

要是离得远也就算了,偏偏她就在他的怀里。

这么近的距离,哪怕这么轻的声音,也如响雷般清晰。

沈绛:“……”

谢珣:“……”

待她目光上移,两人四目相对时,沈绛忍不住闭上了眼睛,诸天神佛,收了她吧。

她不活了。

哪有女子会愿意在男子,还是自己心仪男子面前,发出这么不雅的声响。

至于谢珣则是沉默不言,只是眼睑微垂,眸底带着一丝丝笑意。

沈绛闭着眼睛,自暴自弃道:“你若是想笑,就直接笑吧,不必强忍着。”

“真的?”谢珣轻轻抬起头,望向前方,薄唇扬起,明明只说了两个字,可是里面没压住的笑意,却是那样明显。

沈绛几乎能感觉到,他胸腔因为发笑,而震动的幅度。

沈绛睁开眼睛,委屈望着他:“你还真笑话我呀。”

“不是你说,让我想笑便笑的。”

沈绛闻言,带着微恼道:“平常也没见你这般听话。”

头顶的男人却道:“谁说的。”

沈绛寻着他的声音抬头,就听他说:“我不是一直都听你的话。”

她登时圆睁双眸。

这话,从何说来?

“我还不够听话?”谢珣似乎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到底。

他说:“在京兆府里,康少尹乃是出名了妻管严,我觉得,比起他来,我也不慌多让。”

人言否?

沈绛心头缓缓滑过这三个字。

于是,她无力道:“你放我下来,你还是背着我吧。”

谢珣笑了起来,脸上露出一副你早听话不就好了的表情,于是,沈绛从他怀里下来,默默爬上他的背。

好在,这地方并不算偏僻,他们走了没多久,就遇到了村庄。

两人进了一户人家,敲了门,是个女子来开门。

对方警惕看着眼前的两个陌生人,还是身为女子的沈绛先开口道:“这位阿嫂,我们路过此地,干粮吃完了,能否在你家中借口吃的。”

这女子仔细打量他们两人,这才发现,眼前两人竟是她从未见过的好看模样。

话说模样长的人,总让会人觉得面善。

沈绛以为对方怕自己吃白食,拿出荷包里的碎银子:“我们可以给银子。”

女子笑了起来:“赶紧进来吧。”

两人进去之后,在女子家中饱餐一顿。

虽说都是农家饭食,并不精致,可他们折腾了一整日,哪怕是谢珣也是饿的饥肠辘辘。所以谁都没有挑剔的心思。

待吃完后,沈绛问:“阿嫂,请问这里离临州有多远?”

“临州?你们要去临州?”女子显然是诧异。

女子想了下,说道:“若是坐船的话,不要半日就能到。”

沈绛眼前一亮,赶紧问:“这附近有可以去临州的船吗?”

“我们这里都是打渔的小船,一般人都不会去那么远的地方,你要是想坐船去临州,得到镇上,镇上才会有大船。”

两人用完膳食,沈绛把碎银子给了对方,女子似乎不太敢收。

沈绛眨了眨眼睛:“不够吗?”

“不是,是太多了。”女子赶紧摆手。

乡野民妇,心地朴实,不过是一顿饭,哪敢收这样的碎银子。

还是沈绛塞到她手中,问道:“要不这样吧,我们想去镇上,你们村里可有什么马车?能尽快送我们去镇上的。”

这种小村落,马车当然是没有的。

不过这女子最后,居然替他们找来了一辆牛车。

正好这位大伯要去往镇上,于是两人坐上牛车。

待坐上牛车后,沈绛望着周围的场景,小声说:“若不是这会儿要赶车去救大姐姐,咱们这样子,还真像是郊游。”

郊游?

谢珣挑眉,如此狼狈的郊游,也亏得她能这么想。

他也是与沈绛在一起越久,才发觉这姑娘骨子里似乎就有种能屈能伸的劲儿,哪怕再脏再累的境遇,她都从未叫过苦累。

牛车在颠簸的小道上,行驶了一段。

沈绛靠着谢珣肩头,小道两边从一片金色麦田,渐渐入了一处树林。

直到前方传来兵戈相接的声音,两人同时抬头望过去,就见一个书生模样的人,从马车里摔了下来,奋不顾身的连滚带爬往前。

而身后拿着刀的人,在杀掉他的车夫之后,追了上来。

这……

眼看着书生要被身后的杀手追上,沈绛按住谢珣的手,眼神灼灼如焰:“你坐好,我来。”

从昨夜被火药偷袭的那一股子憋屈怒火,一直隐隐压在心底。

沈绛从不想让自己成为谢珣的包袱,可是一次又一次,她好像都在拖他的后腿。

于是,这回她先压住他的手。

说话间,她已从牛车上一跃而下,群裾在半空中飞扬,如盛开的花朵。

她抬起手臂,短箭自她手臂,急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