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灭国(第2/3页)

邵小黎注视着他们,道:“当下时间紧迫,大家也都调息得差不多了,不该再耽搁一分一刻。况且,若区区洛河我都无法统御,今后怎能入主江海,真正与你们同行呢?”

宁长久看着一脸严肃的白裙少女,颔首道:“我相信小黎,不过若遭遇不测,万不可勉强。”

邵小黎用力点头。

宁长久止步,金乌飞出,陆嫁嫁与司命对视了一眼,身形一同掠入其中,登上了各自的神座,雪瓷殿与剑主殿焕发光彩,她们亦与宁长久心灵交融。

“赤线是天骥的神国,哪怕有齐天影响,还是应小心一些。”陆嫁嫁出声提醒。

“嗯,那三匹神驹实力也尚可。”司命想起了青铜神驹与白藏战于洛河的画面。

宁长久祭出了那柄细长的白银之剑。

剑光划破天空,直奔赤线神国。

宁长久的身影消失原地,他对于陆嫁嫁与司命的关切答应了一声。但他心里清楚,暗主尚在时,天骥坐拥的是三匹神驹,如今神国权威不在,神坐之下的不过是三头驴罢了。

……

西国,三千世界。

赵襄儿以指点碎水镜,遥遥地收回了目光。

不久之前,不可观的大师姐与二师兄也已与她辞行了。

明月笼罩下的道观重新开启,世界秩序在潜移默化间重新构筑,人类逐渐夺回了世界的掌控权,一切正在迈向正轨迈去。

赵襄儿坐在白云间,梦幻般的光彩在万千世界中浮动着,她晃动着白皙的小腿,柔而灵动,小巧的足趾似月辉凝就。少女半敞的凰裙间是棉色的睡裙,睡裙柔软地贴着玉躯,上面还绘着她消解烦闷时的涂鸦。

若是师雨与雪鸢见了这一幕,便会愈感到自己与神渐行渐远的距离。

雪鸢甚至多次后悔过当初去闹赵国皇城。

她觉得自己弄巧成拙了。

如果当初让他们完婚,让那少年夺了这赵襄儿的处子元阴,她非但无法再这般清傲无瑕,连那神女的身份恐怕都难以为继,这……也是娘亲的考验么?

每每想到最后,雪鸢都会将一切想法落到那位无所不能的娘娘身上。

但她并不知道,云端上晃着小腿的少女,已将那位朱雀神国的国主,视为必将一战的敌人。

悠悠的思绪里,一朵白色的花从远处飘来。

赵襄儿手指勾起,那朵白花似被风黏在她的指尖,然后掉到了她的面前。

她手指轻轻拧转,看着那纤细的花瓣,注视着上面‘生辰快乐’四字,抿唇一笑。

这朵花是从东边飘来的,是那日夜里,叶婵宫摘下,随风送去的。

“生辰快乐呀……”

赵襄儿念出,将它别在了自己漆黑的发间。

幽香如水洒落。

赵襄儿握住埋在云中的红伞,抽出纤细的伞剑,顺着云端直坠而下,继续练剑。

这些日子,少女练剑愈发刻苦,毕竟日后宁长久来了西国三千世界,自己还要好好款待他呢。

三千世界中,凤火燃起,剑光将世界照得明媚。

……

世界脱离了暗主的掌控后,法则也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

宁长久的境界并未有大的波澜,御剑速度却比过往快了两倍不止,旧世界与新世界相比,似隔着一层无形的泥泞,他们过去是在泥泞中游动的。如今这层泥泞消退了,人们才发现世界原来如此清澈。

他们自出生起便在这泥泞中生活,不会觉得有任何奇怪,只会认为,世界原本就该这样。

叶婵宫是唯一从旧世界存活到新世界的人。

过往的她虽也察觉人间微异,也猜到这与暗主相关,却没有想到它的根源是世界基础规则的改变。

该纠正这个世界,让它变回原来的模样了……

人们还在仰望着宛若神迹般的赤线国度时,宁长久的白银之剑已撞了上去。

剑鸣之声在神国的国壁上游走着,曾经固若金汤的神国隔阂瞬间裂纹丛生。神国的墙壁破碎,宁长久的剑气掠入其中,几乎是闪烁着来到高空的。

整个神国都听到了墙壁破碎的声音。

墙壁之下,神国灵气孕育的生灵仰起头,齐齐地望着那个白衣负剑的少年。

这些生灵是一头头小马驹,皆是灵气凝结的产物,它们的思维很大一部分是神国天生赋予的,所以在它们的认知里,赤线神国就是一个完整的世界,世界的边界之外则是污浊的尘国,那里居住着卑贱的、需要它们统治的生灵。

唯有从这些马驹中脱颖而出的战马,才能走到赤线神国的更高处,了解更多的隐秘。

此刻,它们望着破碎的墙壁,‘神国天生高贵’‘你们是世界的真灵’等烙印般的意识随着白衣少年的出现而动摇了,它们露出了恐惧而迷茫的神色。

白衣少年也望着它们。

赤线神国不算太宽,他的太阴之目便可穷极尽头。

神国之中,有许多马驹从母井中爬出,它们生来就会奔跑,随着意识中的指令来到了最初的跑道上,然后向着前方一直奔跑过去。

按照神国的规矩,每一百匹幼驹都会通过赛跑进行一次筛选,最终只会筛选出三匹,其余的幼驹则会被尽数抹杀,灵气投回母井中重塑。

远处的幼马并未意识到神国的破损,还在撒腿狂奔着。

宁长久无视下方仰望自己的生灵。

他望着幼马奔跑的方向,御剑而去。

神国的最核心处,天骥坐在王座上,一动也不动,宛若木然。

他的身侧,匍匐着青铜与黄金两匹战马,白银神驹则如狗一般跪在门口,它的身躯在南溟一战中破损严重,神国之力正将其修复着。

今日,一场决定神将和神使的赛马之战即将开始,天骥原本对此是抱有狂热的迷恋的,他享受看马驹于生死线上奔驰的快感,也喜欢虐杀那些落败的战驹。

但此刻,他依旧在王座上,一动不动。

若青铜与黄金两匹战驹注视仔细一些,他们会发现,这位高贵绝伦的神国之主,似还在发抖。

震颤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

天骥抬起手,对着白银战驹下达了命令。

白银神驹拖着残躯,毫不犹豫地离开,向前冲锋而去。

这头曾经在南溟海上拖住过宁长久步伐的神驹,在宁长久圆满修罗之体,登上国主之位后,再不是对手,柔弱得好像任人宰割的羔羊。

白银战马的惨嘶声响起。

轰地一声里,神国最后的大门被撞开。

撞开大门的,是白银神驹的尸骸。

神驹的血液泼在墙壁上,白惨惨的一片。

帝王冠冕的天骥坐在王座上,金色面具后的瞳孔睁开,直视着眼前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