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南荒(第2/3页)

陆嫁嫁笑了笑,望着夜空,道:“还是多亏了师尊的剑心……”

“剑心?”

“嗯……”陆嫁嫁将自己与柳珺卓的第三剑比试告知了他。

宁长久不由想起了面对金翅大鹏时,他与赵襄儿于梦境中高念婚词的画面。一切的时机恰到好处,皆在师尊计算之内。

“那柳珺卓仗着境界欺人,下手竟这般重,今后与剑阁开战,我定为嫁嫁报仇。”宁长久信誓旦旦道。

陆嫁嫁道:“柳珺卓再怎么说也是五道巅峰,你才入五道多久,能是她的对手么?”

宁长久自信道:“人间用剑者,皆非我敌手。”

“嗯?”陆嫁嫁灵眸眯起。

邵小黎帮他补充了一句:“嫁嫁姐是天上仙子。”

三人轻柔地笑了一会儿,闲聊着回到了殿中。

宁长久与陆嫁嫁休憩完毕,重新回房修炼,于金乌国中开凿胎灵之井,邵小黎在大殿里盘膝打坐,同样快马加鞭地修行着,她的境界在断界城中压抑太久,此刻连连破楼,高歌猛进。

但这堪称奇迹的速度却不能令邵小黎满意。

她知道,自己唯有破入五道之后,对于天下未来的走势,能有一点微弱的影响。

这是难得平静的八月。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三人再未出过环瀑山。

宁长久与陆嫁嫁紧锣密鼓地构筑着金乌神国,胎灵之井初具规模,五根神话逻辑的天柱也拟定好了位置,对于神话节点的讨论还在继续着。

“最中央的神柱应是射日的传说。”陆嫁嫁道:“这是举世皆知之事,应作为绝对的根基。”

宁长久对此并无异议,道:“我从太阳古国通过轮回之海来到人间,这是最初的节点,但对于如今的世界而言,却属于‘历史之外’的事,哪怕是白藏,都不知道姮娥曾是常曦,所以……射日应是中点,但前后的大事很难选择。”

陆嫁嫁问:“那你所认为的,历史之内的最初是什么呢?”

宁长久陷入了回忆。

神话逻辑的创立务必严谨,但严谨不代表拖延,距离月食不过三个半月,他必须做出决定。

“如果我不是神明,而是普通人呢?”宁长久说。

“什么?”陆嫁嫁未反应过来。

宁长久解释道:“如果要一个普通人,让他选定生命中最重要的节点,他会选什么?”

陆嫁嫁思索了一会儿。

“出生、结婚生子、死亡……”她这样说着,她认为人生的每一天都很重要,但这些大抵是普遍的节点。

宁长久点头道:“那就这样好了。”

他抬起了手,轻轻落在了金乌的神国里。

当年那个村子里,他与姮娥是同一天出生的,整个村子的村民都来了,他们神色肃穆,像是对待一件无比庄严的事。

十四岁那年,他与姮娥完成了婚礼,他不确定当晚他们是否洞房了,总之第二日便一同背剑出村,去往了人间。

他们并未生子。

于是按照陆嫁嫁的观点,第三幅画面则为羿射九日,其后金乌臣服。

第四幅画面是他被鹓扶杀死,这也是许多古老存在皆知道的事。

记忆变成了真实的画面,鹓扶的影无法描述,陆嫁嫁唯见光柱中宁长久浴血拄刀,神魂孤单地吹散在了风里。

“最后一幕……”

宁长久抬起了手。

陆嫁嫁顺着他手指的位置望去,一道光柱平地而起,光柱之中,画面压抑而凝重。

宁小龄躺在地上,秀发散开,苍白的脸颊上爬着淡淡的血丝,尸变的宁擒水在大殿中嘶吼着,向着少年与少女爬去,天高月远,白夫人的魂魄隐在殿外,隔着烛台偷窥着这里。

大殿昏暗,烛火乱摇,本该昏死的少年却睁开了眼。

陆嫁嫁看着这一幕,身子竟有些战栗,当时的她还未乘青花小轿离开剑宗,一切的命运却已在千里之外的皇城悄然开始运转了。

宁长久垂下了手臂,记忆之海似被抽空,呼吸都变得微弱了起来。

陆嫁嫁抓住了他的手,轻柔地输送灵气,道:“今日先好好歇息吧,你已经半个月没好好睡过觉了。”

宁长久摇了摇头,虚弱道:“没事,我还好。”

五道光柱陆续熄灭,宁长久方才赋予的只是初稿,他需要时间和精力去注入更多的细节,让它们变得完整。

宁长久说完,便轻轻靠在陆嫁嫁的身上,睡了过去。

陆嫁嫁抱着他,同样觉得无限疲倦,这半个月里,他们没日没夜地共修道法,精神被不停地被刺激,险些要再感受不到欢愉的存在,趋于冷漠的神。

她抱着宁长久,看着胎灵之井的雏形,露出了温柔的神色。

那是一个居于金乌神国边缘的深渊。

深渊中萦绕着阴阳之气,那些气纠缠着,在阴阳参天大典的基础逻辑下不停运转,整个金乌神国的灵气投入其中,在神国独特法则的支撑下形成‘灵’。

这些‘灵’出现之后很快如泡沫般碎裂,重新投回到母井之中,等到母井构筑完毕,它们便能成为神国特殊的生命。

同时,这座破碎金乌神国也渐渐变得有序。

陆嫁嫁看着诸多的改变,有一种亲手编织家园的感觉。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还要重新创造圣像、神殿、将破损的星火聚集成为太阳。

她坐在这座尚且简陋的神国里,柔柔地笑着,不知不觉间也进入了梦乡。

醒来的时候,宁长久依旧有些浑浑噩噩。

他压下了身躯的疲惫,抱着陆嫁嫁离开了金乌,将她安顿在了宗主殿的床榻上,把被子掖好,再将一个绒毛编成的玩偶塞在了她的怀里。

宁长久悄然推开殿门,看见邵小黎正在凝神打坐,灵气运转周天。

宁长久没有打扰,他认真地注视了一会儿,确认她没有因为急功近利而修出岔子后,心神才放松了些。

邵小黎修行完毕之后,回身望着宁长久,浅笑道:“师父好些天没来看徒儿了,昏君可还知道偶尔上朝呢。”

宁长久愧疚道:“实在抽不开身。”

邵小黎看着他不见血色的唇,道:“师父,你可要节制些,莫累坏自己了。”

“嗯,多谢小黎关心。”

“师父什么时候传我内门功法呀?”

“你什么时候想学?”

“嗯……”邵小黎看着他的脸颊,犹豫之后道:“还是等师父忙完之后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抓来了个梨,几息之间变化了七十六种剑法,将梨皮削了个干净,她切成两半,递给宁长久一半。

宁长久接过,水润的梨子触及干裂的唇,汁液轻柔地淌入了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