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轻纱掩映,月色扑朔(第2/3页)

这副场景陆嫁嫁同样看在眼里,心中怜惜之余想着要不要将宁长久再挪回去。

早课之后便是云台剑场修剑。

今日的天空像是被吹过了整夜的风,没留下一丝一缕的云絮,湛蓝如透光的宝石。

宁长久一心两用,一边听着陆嫁嫁讲解剑经,拆解剑招,一边神游剑场,以神识反复练习着严舟的那些诡谲剑招。

他站在弟子中央,极不起眼,哪怕是在他身边的弟子,稍不注意也会将他遗忘。

所以剑场上新添一个弟子,对于其余人来说影响并不大,那些原本猜测着宁长久境界的人,多次看到了他寡淡无味的出剑之后,便也失去了兴趣,甚至联想到他侥幸通过内峰考核时惊险而狂喜的样子。

陆嫁嫁对于这个三心二意的弟子也并未苛责,只是更多地将注意力放在宁小龄身上,将她捧为榜样。

上午的练剑结束,下午对于弟子没什么拘束,有些人去书阁翻阅典籍,有的人则继续留在剑场练剑。

宁小龄终于逮到机会,跑到了师兄的身边,哭丧着脸道:“师父是不是针对我们呀?”

宁长久揉着她的脑袋说:“她也为难,总不好为了我们坏了百年的规矩。”

宁小龄捏着拳头,愤愤道:“师兄你怎么总帮师父说话呀,一点也不考虑我。”

宁长久道:“那我带你去走走逛逛?”

宁小龄立刻转忧为喜,说道:“上次师兄说要带我去看雪樱的!”

雪樱生长在天窟峰的山腰间,冬末春初时盛放,如今已开成了漫山遍野的烂漫颜色。

宁长久微笑着点头。

于是宁小龄便与师兄高高兴兴地赏花去了,她总觉得自己要告诉师兄什么,但在满山馨淡的花香里,她也想不起来其他,只希望时间可以走慢一些。

转眼又是一天。

宁长久回到房中,走到博古架前,取下了那个看似普普通通的瓷瓶。

他手腕微斜,将瓷瓶倾倒了些。

魂魄如无形的水一点点流出,最终凝成了那素衣少女的模样,只是因为魂魄受损的缘故,她的身形要更小了些,看上去稚嫩极了。

几日的温养让她原本濒临溃散的魂魄稳固了许多。

她从瓶中飘出之后,立刻寻了个角落蜷了起来,战战兢兢地打量着四周,说道:“我不喜欢这里。”

天窟峰剑气浩然,对于鬼魂有着天然的克制,这让她如鲠在喉。

宁长久手指一点,空气溅起涟漪,一道无形的屏障如法衣般罩在了她的身上,少女的身子这才放松了些,她畏惧地盯着宁长久,像随时打算蜷起身子的小刺猬。

“你叫什么名字?”宁长久问。

小姑娘沉思了一会,摇头道:“不记得了。”

孟婆汤的药力瓦解了许多东西。

宁长久思索了一会,说道:“那就叫韩小素吧。”

小姑娘对于这个名字观感尚可,也谈不上是满意还是反感,只是问道:“为什么姓韩?”

宁长久叹了口气,道:“以后再告诉你。”

改名为韩小素的小姑娘弱弱地哦了一声。

她有了名字之后,不知为何安心了许多,视线向上,望着那白衣少年,问道:“那我以后做什么呢?”

宁长久问道:“你会什么?”

韩小素不确定道:“我总不能在峰中唱曲子吧?”

宁长久有些惊讶,心想这小姑娘竟这么有职业操守,忘了这么多事偏偏没有忘记这个。

宁长久道:“倒是不需要,这是正道山门,小心被其他弟子抓去充功劳。”

韩小素听到正道山门几个字,心中又害怕起来,她隐约记得有人叮嘱过她,与正道沾边的,对于她们都是要绕道而行的邪道。

宁长久道:“以后你就在我屋子里修行,稍有风吹草动就躲起来,若是被发现了,就把这个给他看。”

说着,宁长久递过去一根簪子,那是陆嫁嫁的簪子,他特意为她讨要回来的,见物如见人。

韩小素身子一点点挪过去,接过了簪子,女孩子天生爱美,对于金银珠宝的首饰无法抵抗,一拿在手里,心中的恐惧感更消去了许多,只是一想到自己如今是魂魄,根本凝聚不成人形,哪怕有再多首饰,对于自己也没有什么意义。

于是她转捏为握,恨不得一簪子刺死自己算了。

宁长久站起身,道:“你好好吞食月魄精华,我再晚些过来看你。”

韩小素紧张道:“你要去哪里?”

宁长久道:“出去走走,等会回来。”

韩小素看着他的脸,稚声稚气道:“你是要去见女人?”

宁长久呼吸一滞,他看着韩小素此刻更幼小了许多的脸颊,感觉自己被这样一个小姑娘一语道破丢人极了,最主要的是他也不觉得自己露出了什么马脚。

宁长久本着不耻下问的精神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韩小素狡黠地笑了笑,有模有样道:“因为你刚刚起身时候理了一下衣领呀。”

“嗯?有么……”宁长久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移开了话题,说道:“你不要急躁修行,先老老实实吞服几天月魄,稳住神魂不乱,修道一事我以后会与你说,等你学成之后,我送你回临河城。”

韩小素知道如今自己只是一片什么也记不得了的漂萍,能随波逐流打转已是万幸,她当然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只是轻轻地点着头。

宁长久推门而出。

夜色里的天窟峰无比平静,风过万千洞窟的声音也极为遥远,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

他不由地想起了隐峰。

自从那一场杀戮之后,他对于隐峰有着发自内心的抵触,也没有打算再去,灵气凝成的长风拂过他的脸颊,他心中想着陆嫁嫁的事,某一道电火般闪过的不安也被他忽略了过去。

峰主殿中,陆嫁嫁合衣而坐,若一尊清圣的白玉观音,宽大的衣袍和如云般垂下的衣袖遮掩着双腿,手中结的剑印宛若莲花。

大门不可查觉地推开了一道缝,宁长久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峰主殿中。

陆嫁嫁灵气盎然的眼眸睁开一线,望着来人。

两人轻车熟路地坐在寒玉床榻上,先是说了几句今日的事情,随后两人一前一后坐着,宁长久开始为她炼体。

陆嫁嫁每当炼体之时便是最薄弱无依的时刻,她不喜欢身体无法完全受自己控制的感觉,还要时刻提防着宁长久会不会突发恶趣味,撩拨自己的紫府,所以她时刻抿着唇,注意力高度集中着。

而两人都能感觉出,今日的修行亦没有太多的结果。

陆嫁嫁的炼体好像真的进入了瓶颈期,再难做一丁点的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