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峰谷里的老人(第2/3页)

宁长久一看到它,心中便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情绪,那种情绪不是畏惧,也不是兴奋,他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只是有种沧海桑田的史诗感。

他仔细打量之后发现那不是龙骨,因为它没有四爪。它看上去更像是一头神话中才有的巨蟒,它已经死去了很多年,此刻缠绕在柱子上的巨大身躯依旧带着难掩的恐怖,而它尖锥般的头颅则向着斜上方抬起,望向了这深井一般的空间里出口的位置。

这倾斜仰望的动作犹如活物,让人感觉它随时都要再次苏醒,顺着这条缠龙柱飞快地滑上,重新回归到它的国度里。

那种巨大的压迫感几乎让宁长久喘不过气,而此刻,无尽的黑暗里,幽寒的灯火中,一个声音的响起更是让宁长久如坠冰窖。

那声音苍老而无力,像是混杂着沙尘的风,带着令人不舒服的瘪与涩,声音的主人应是一个须发皆白,半只脚迈入棺材的老者。

但那是此刻此地唯一的声音。

“这是巴蛇的尸骨,当年荒人骑神象斩蛇魔,神象却被巴蛇硬生生吞入腹中,荒人的部落也损伤过半,后来蛇魔不知为何人所杀,尸骨堕于南荒之中。”

那声音带着奇怪的魔力,好像只要听上一遍,就会相信对方说的每一个字。

宁长久神色也恍惚了片刻,他心中金乌忽鸣,清醒感涌入了双眸,他脱口而出道:“你是谁?”

……

……

剑场上,宁小龄始终没有等到宁长久。

第一场比试,她仅仅三剑便完胜了对手,技惊全场,但是她赢了之后却迟迟没有收剑,那弟子见宁小龄拿剑指着自己,以为是刻意羞辱,险些哭了出来,宁小龄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撤去了剑,道了声歉。

雅竹师叔宣布了胜负。

陆嫁嫁立在高处,黛烟般的眉目间锁着些许困惑,她觉得宁小龄好像有些奇怪,接着她环视了一番四周,便明白了缘由。

这么重要的日子,宁长久竟然没有来?他究竟在做什么?

宁小龄向着休息台的方向走去,她提着剑,忽然捂了捂自己的心口,那是一种类似于睡梦中的踩空感,这种感觉让她生出了很大的担忧,她觉得师兄不可能不来看自己才是呀,这……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她眉头始终锁着,心中也不停地打着鼓,坐立不安,一颗剑心根本无法平静下来。

乐柔也注意到了宁小龄的异样,她的想法与宁小龄是不同的,她猜测着是不是宁长久又识破了自己的计谋,害怕我在试剑会上戳穿他,所以故意没有来?

一个外门弟子的来去本该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但此刻却在会场上激起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氛,那气氛便是从宁小龄身上散发出来的。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她的分心、不安与焦躁。

“下一轮,宁小龄,徐蔚然!”

雅竹宣布了下一轮对阵双方的名字。

徐蔚然是峰中男弟子里南承之下公认修为最高的,也是宁小龄之前唯一觉得应该堤防之人,这个徐蔚然师兄,在剑法的造诣上虽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但是胜在四平八稳,他出的每一剑都攻防有序,同等境界之下几乎很难寻到什么破绽。

但是此刻,宁小龄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她越来越可以确定,师兄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小龄。”雅竹师叔喊了她一声。

有些分心的宁小龄这才回过了神,她提着剑起身,剑尖朝下,无力地滑过剑场。

雅竹见此场景,神色不悦,说道:“平日里我没有教导过你们吗?剑尖是一柄剑上真正杀人的利器,却也是剑最脆弱的部位,绝不可随意触碰砖石,任何对于剑的损害在高手生死一线的相搏里都是致命的!”

听着雅竹的训斥,宁小龄清醒了一些,答了一声:“是。”

雅竹看着她,问道:“身体不适?”

宁小龄抿着唇摇头。

雅竹道:“那便开始吧。”

徐蔚然看着眼前心不在焉的少女,他不知道如今的宁小龄到底是什么境界,但是先前她三招便将一个入玄上境的弟子击败,她展现出的那份实力绝对不容许任何的小觑,想着这些,徐蔚然抹去了心中一闪而过的酸涩,一板一眼地摆起了起剑式。

宁小龄却忽然转身,朝着陆嫁嫁的方向跑去,她凑到陆嫁嫁的耳边,附耳说了些什么。

不知是什么紧张的事情,宁小龄才一开口,陆嫁嫁的身体便紧绷了许多,身上散发出的剑气更加凌厉。

陆嫁嫁听完了宁小龄的话,心中也有些紧张,她聚音成线,说道:“宁长久会不会只是忘了时间?”

宁小龄断然摇头,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与师兄的同心,只是认真道:“师父,师兄现在肯定有危险!”

陆嫁嫁依旧不相信,说道:“以宁长久的本事,这峰中能有什么事情让他身陷险境?”

宁小龄更了解师兄一些,哭丧着脸道:“师兄虽然厉害,但是你也知道,他总是能惹来一些更厉害得不得了的东西……”

陆嫁嫁简短地回忆了一下,发现一路走来确实如此,哪怕对于宁长久信心十足的她也不免担忧了起来。

只是她思考着关于天窟峰的许多事,一时间想不到可以威胁到宁长久的可能性。

陆嫁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叮嘱道:“你先安心参加试剑会,我去帮你找宁长久。”

宁小龄这才放心了一些,只是她悬着的心迟迟无法放下。

雅竹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等待着宁小龄与陆嫁嫁谈话的结果,不知为何,即使是她,心中都萦绕上了一缕淡淡的不安,她总觉得,此时此刻,峰中有什么事情正在隐秘地发生着。

宁小龄与陆嫁嫁简短地交谈之后,陆嫁嫁起身与雅竹说了几句,然后暂时离开了剑场。

对于师父的离去,许多人心中都感到了失落。也有很多人猜到了师父离去的缘由,心中愤愤不满,心想师父是不是把那外门弟子当做关门弟子一样对待了,宁长久本就没有资格参加天窟峰的试剑会,来与不来有何干系?

这宁小龄也真是,明明是一个前途无量的女剑仙,甚至有可能将来接过师父之位,怎么被宁长久这外门弟子套得死死的?

不满之余许多人心中却也生出了嫉妒。

小小的波澜之后,剑场的比剑再次开始,宁小龄摒去了许多的杂念,心无旁骛地盯着徐蔚然手中的剑,她的境界要比徐蔚然高一些,只要自己不出差错,便绝无输的可能。

这场战斗结束得出乎意料的快,宁小龄竟然输了。

徐蔚然松了口气,说了一声承让,他却发现身前少女的脸上没有什么挫败感,而是一种痛苦的神情,宁小龄手中的剑摔落在地,她手指捂着自己的胸口,缓缓地蹲下了身去,然后单膝触地,抓着剑柄寻着一丝安全感,脑海中却挥之不去地出现了一幕幕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