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只软啾(第2/2页)

早些年小部落以鏖兀为尊,而鏖兀又与大梁交好,还算是相安无事。

可是这几年不知为何,几个小部落屡屡侵扰大梁边境,鏖兀非但不予约束,反倒从中挑拨谋利。

大梁被几次战争掏空了国库,便动了让商人以钱财入仕的念头。说得直白些,就是“卖官”。

阮久的兄长阮鹤素有报国之志,从前一直苦于无门而入,此时也在朝中谋得一官半职。

没多久,鏖兀再次进犯,阮鹤作为文职跟随上阵,在一次苦战中,身受重伤,险些丧命。

由此,阮久便记恨上了鏖兀。

前阵子大梁与鏖兀商定休战,所以鏖兀派遣使臣来到大梁都城永安。

阮久解下汗湿的衣裳,甩在衣桁上,喊了一声:“十八。”

十八忙应道:“小公子?”

“刚才那小太监说,鏖兀的使臣团到了?”

“是……”十八拉响警铃,“等等,小公子、小祖宗!你想做什么?”

阮久不回答,哼着小曲儿,自顾自地拿起干净的衣裳,抖落开穿上。

十八没听见他说话,急得要给他跪下了:“小祖宗你可不知道,鏖兀人个个儿都身高八尺,壮得跟熊似的,拳头比小公子吃饭用的……不,煮饭用的砂锅还大,一拳就能把人从永安街街头打到街尾。小公子可别自作主张去招惹他们……”

这时阮久已经换好衣裳,捋着头发,从屏风后边出来了。

他换了一身玉白衣裳,披一件单层的石榴红披风,贵气又张扬。头发重新扎起,仍旧束得高高的,发带两边与乌发一同垂下,尾处坠着两个月牙形的白玉。

“我就是去看看,瞻仰一下鏖兀风采,不可以么?”阮久抱着手,扬了扬下巴,“去牵马。”

*

十八苦劝无果,不情不愿地把缰绳交给阮久:“小公子,我们还是坐马车回去吧?马车舒服,还能在车里吃点心……”

“不好。”阮久夺过缰绳,翻身上马,“走。”

待十八反应过来,阮久已经策马跑出去老远,只留给他一个石榴红披风在风中翻飞的背影。

他赶忙上马去追:“小公子,你别跑,等等我!”

阮久不回头,再挥了一下马鞭。

十八实在是多想了,他又不傻,怎么会平白无故去招惹别人?

他只不过是想看看,鏖兀族的人,是不是真像别人说的那样高大。

一路策马到北城门,道路两边有禁军护卫,阮久只好在官道边的空地上停下。

他来得巧,鏖兀的使臣团才和接待的官员见过礼,这时正往城门里走。

阮久看着,只见鏖兀士兵或骑马,或步行,看不出怎么就壮得像熊,也看不出究竟哪里与大梁士兵不同。

他看了一会儿,觉着没意思,才调转马头要走,忽然发现鏖兀队伍里,也有人在看他。

马车帘子往两边系,里边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那少年披着头发,穿着不知道是什么皮毛缝制的素色衣袍,肤色略黑,但眉眼干净,眼眸深邃漆黑,在日光下似乎在发光,扑闪扑闪。

像还未长大的野生小狼,在最温顺的年纪。

少年与阮久对上目光,知道自己偷看被发现了,也不害臊,咧开嘴就朝他笑,露出两颗洁白的犬牙,大方明亮。

阮久却一下子就恼了,有什么好笑的?

他摸了摸身边,没有找到趁手的武器,就举起手,朝他扬了一下——

不许看!再看就打你了!

但那少年显然不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也举起手,朝他挥了挥。

阮久气噎,抬手用衣袖挡住脸,不让他看。而后转念一想,自己有什么好害羞的?

于是他放下手,毫不客气地朝对面扮了个鬼脸——

略略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