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深入虎穴(第2/3页)

已经被打成血窟窿的犯人哀嚎着,大声讨饶。

“用力打!现在想起来要说了,晚了!”

膀大腰圆的力士抡起钢鞭,再一次对着刑架上的人挥了过去,被用刑的男人连连哀叫。

“饶命……”

大约十鞭之后,犯人发出最后一声痛苦的哀鸣。接着脖子一歪,再也没有声息了。

“他,他怎么了?”

妇人从指缝中看到这一幕,颤颤巍巍地问道。

“死了。”

那高大的力士伸手搭上了犯人的颈侧,然后冷冷地说道。

“来个人,把他拖出去。”

门外两人唱了一个诺,将刑架上的男人解开。

尸体“扑腾”一下笔直摔在地上,两个力士一人拖住他的一条腿,面无表情地拖了出去,留下地上长长的一道血痕。

妇人惊惧地抱住自己的肩膀,几乎将自己整个人都缩进了刑房的角落里。

“下一个给谁用刑?”

力士放下鞭子,走到桌边,喝了口水。铜铃大的眼睛望向坐在一旁的主簿,又回头指了指那妇人。

“是她么?”

“这个……”

主簿低头,看了下桌子上放着的卷宗。

“不,不!不要!不要打我!”

妇人抱住头,撕心裂肺地大喊起来,“我不是犯人,我不是!”

她双膝跪着,爬到主簿面前,哀求道,“我不是犯人,民妇是锦衣卫北镇抚司邓总旗的夫人樊氏。邓翔邓总旗,你们应该知道他的呀。他是杨千户的下属。”

看到这年轻的主簿露出一脸不信的神情,邓夫人再接再厉道,“万娘娘,宫里万娘娘的弟弟万大人和我们家老邓可好了。真的,不骗你,你们去锦衣卫衙门问问,我家老邓一定会来救我的。”

没错,这妇人就是邓翔那位美丽又刁钻的夫人樊氏了。

今天下午天还没黑的时候,樊氏正在家里操持家务,准备晚餐。一群顺天府的官差们直接拿着铐子闯进了她家门,不由分说就将她从西四牌楼的家里拉了出去。

先是将她关在女牢里一个多时辰。周围的一群人,不是暗娼窑姐儿,就是又臭又脏的疯婆娘。

这樊氏自从嫁给了邓总旗,过的都是锦衣玉食的日子,如何承受的住这些腌臜臭气。

她疯了似得拍门,说他们抓错了,她是良家妇女,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结果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差人,将她提了出去。本以为是放她回家的。没想到却直接把她扔到刑室里来了,还教她亲眼目睹了前一个犯人被活活打死的过程。

樊氏一个妇道人家,平日里都是吃斋念佛的。去市场上买鱼买肉,都恨不得对着死鱼死猪念一段《往生经》的人。怎么受得住如此血腥的一幕?当场就吓得哭爹喊娘起来。

“你这妇人,休要罗唣。你还敢提北镇抚司?我们这的刑房再厉害,也抵不过北镇抚司诏狱的一星半点。你再乱叫,我现在就给你上夹棍。”

主簿放下手中的毛笔,厉声呵斥道。

“不,我没有撒谎,民妇真的是北镇抚司邓总旗的夫人……啊,我懂了。”

樊氏擦了擦眼泪,从头顶上拔下一枝珠钗,放在桌子上。

“唔?”

那主簿抬了抬下巴,对着叉腰的力士方向努了努嘴。

“对,对,是民妇不懂事了。”

樊氏马上就领会了他的意思,将手上戴着的一对金钏儿也褪了下来,同刚才的珠钗放在一块。

“求求老爷,派个人去锦衣卫衙门找我家老邓……呜呜呜,我真的冤枉,我什么都没干呀。”

说着,樊氏匍匐在地上,身子软的就跟糍粑似得,再也爬不起来了。

将珠钗和手镯都收进了袖子里,主簿站了起来,对着力士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同走出了刑房。

出了大牢,就看到门口正站着一个焦急的人影,可不就是樊氏的丈夫,邓总旗邓大人么。

“两位辛苦了,辛苦了。”

看到他俩出来,邓翔连连作揖。

邓翔身边,还跟着一个小旗,也跟着他一同行礼。

“岂敢岂敢,都是为了办案。”

主簿还礼之后,从袖子中拿出了刚才收入的两件首饰。

“这两样都是尊夫人的,现在物归原主了。”

“不不不,既然给了,哪里有收回来的道理。牢里的规矩,邓某也是知道的。”

邓总旗连连摇头,“只要能保住她的命,让她不要再头脑发晕,这些身外之物算得了什么。”

“这……”

“或是卖了,或是当了,拿去请顺天府的兄弟们喝酒吃菜都好,就当给邓某一个面子吧。”

邓翔说着,惭愧地别过脸去。

“真是家门不幸。老子在锦衣卫拼死拼活才挣下了这点产业,本来就是给他们母女花的,如今居然被白莲教给骗了……哎……”

回想到刚才在广济寺的那么一幕,邓翔现在还脚跟发软。

大明朝从太祖爷、永乐爷到现在,防白莲教跟防什么似的,当成是国朝第一大患。就这样也没能挡住白莲教的星火蔓延,尤其是北直隶这块,说一句“重灾区”都不为过。

他自打吃了锦衣卫这碗饭,十多年来,刀下也不知道有多少白莲教徒的亡魂了。本以为篱笆扎得紧,至少后院平安。

谁知道呢,自家的夫人居然也会走上这条路!!

若不是他跟着杨大人,还有袁指挥使那么多年,他们是晓得自己的一片赤胆忠心的。才愿意给他和夫人这个坦白从宽的机会。

不然,那个傻婆娘如今哪里是蹲在顺天府大狱,而是在锦衣卫大狱,甚至直接被投了北镇抚司的诏狱了!

就连他,作为教徒的家属,不管是否牵涉其中,至少是个革职待查的待遇,哪里还能像现在一样上下运作呢。

就从广济寺出来,到现在,短短几个时辰里,邓翔为了打点一切,已经花了将近百两白银了。哪里还会在乎这小小的珠钗手镯。

一想到过去这么多年在北镇抚司里,他仗着他的资历、人脉,大肆榨取犯人家属的钱财。几年内就在北京城买了宅子,又在老家买了地,过上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好日子。

再回头看看今天,真是不让人感叹一句“报应不爽”都不行啊……

“刚才那个死了的……”

邓翔指着地上的血迹,颇有些不安地问道。

“总旗放心,那原本就是个杀人犯,定了秋后问斩的。如今不过是绕了他半年的嚼谷,早点送他上路去了而已。”

主簿摆摆手。

“大人要办事就尽快吧。你们袁大人和我们大人现在已经入宫面圣了。等我们大人回来瞧见了,大家就难做人了。”

邓翔连连点头,转身对着身边的小旗说,“你就吓吓她,这婆娘胆子小,经不住恐吓的。让她有多少说多少,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