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破局 让我陪陪你,嗯……(第2/3页)

她维持着一个帝姬应有的公正镇定,可还是没忍住,酸涩了鼻根:“晏先生做得太干净了,殊不知没有证据,便是最好的证据。”

“好一个‘没有证据,便是最好的证据’,晏某自知力量单薄,复仇之事无异于蚍蜉撼树,故而选择最薄弱易攻的殿下作为突破口,未料却是作茧自缚,自取其辱。”

晏行哑然失笑:“晏某认罪服输,只恳请殿下放过那名认罪的内侍,他是被逼替罪,并未真正杀人。还有隔壁杖刑的家眷,她们是无辜的。”

说罢,他拢袖躬身,长长一礼。

纪初桃知道,株连之罪,始终是晏行心中不能言说的旧痛。

她深吸一口气,吩咐拂铃:“去将她们带过来。”

不稍片刻,拂铃将隔壁受刑的“女眷”都领了过来,但出乎意料的是,她们都是宫婢假扮的,且行动如常,根本连一根头发都未伤着。

晏行失神了片刻,很快反应过来:“所以,殿下只是在做戏给我看?”

纪初桃怎么可能真的不分青红皂白,就乱打乱杀?

不过是赌一把晏行的人性,无奈出此下策,佯装迁怒用刑,逼他自乱阵脚罢了。

“抱歉。”纪初桃哑声道,为自己最讨厌的、玩弄人心的计谋。

晏行非但不生气,反而显露出轻松的样子,摇首道:“该道歉的是我,当我选择借殿下之手复仇时,就已然背叛了殿下。今日一切,皆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只是幸好……”

“幸好什么?”纪初桃问。

晏行温声道:“幸好殿下,守心如初。”

晏行被侍卫带走时,纪初桃终是没忍住,深吸一口气唤道:“裴行!”

“裴”是晏行改头换面前的本姓。

晏行顿足,微笑着回首,一袭儒衫飘飖,仿佛自己要去的不是牢狱,而是山高水阔的自由之地。

“你后悔吗?”纪初桃忍着酸楚问道。

“不悔。”晏行以折扇抵着下颌,仰首望着叶缝切割的天空道,“尘埃落定,七年了,这是我最轻松的一刻。”

……

纪初桃没有将晏行交给刑部,而是关在了自己府中的杂房中。

晏行是她亲手抓的,但她却没法亲手处置他。

一整日,情与理不住拉扯着纪初桃的思绪,使她心绪难宁。

当年大姐为稳定朝局,不得已听从尚是侍御史的刘俭之建议,处置了反对女子辅政的陆老满门。

而陆老门生晏行又为了报师门之仇,蛰伏数载,借纪初桃的令牌杀了刘俭。以此让朝臣看到天子并非懦弱,亦撼动了大姐的政权。

为国,为恩……这场博弈中,似乎谁都没有错,可是又谁都不无辜。

夜如此漫长,心绪紊乱的纪初桃挥退了侍婢,辗转许久未眠。

为何晏行不坏得彻底些呢?这样,她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将他交给大姐处死。

正胡乱想着,忽闻窗扇被人轻轻叩响。

纪初桃竖起耳朵,听到有人低沉唤道:“殿下,睡了吗?”

她忙不迭坐起身,撩开帐帘一看,一袭夜色武袍的男人轻巧跃入,重新关紧窗扇。

烛台昏黄,纪初桃眼一酸,唤道:“祁炎!”

祁炎已知道公主府发生的一切,亦知晓纪初桃重感情,思来想去不放心,便趁夜回来看看她。

祁炎披着一身夜的清寒,走到纪初桃榻边,将灯盏挪近了些许,放缓声音问:“殿下为何还不睡?”

他不出现还好,一出现眼前,纪初桃满腹强压的挣扎和酸涩瞬间决堤,一头扎进祁炎怀中,紧紧地拥住他汲取力量。

怀中的少女娇软,有着令人心疼的脆弱。

祁炎微微睁大眼,随即回拥住她,将下巴抵在她微凉的发顶蹭了蹭,沉声:“可要我帮忙?”

他说的是晏行的处置。

纪初桃在他怀中摇了摇头,带着鼻音道:“这种时候,你就不要蹚浑水了,本宫自己来。”

明明她都难受成这样了,还未为别人考虑。祁炎眸色沉沉,将怀中的少女拉开些许,望着她晶莹的眼眸道:“殿下不喜欢的事就不用去做,一切都有我。何况殿下是帝姬,在臣面前可以骄纵些,撒撒娇依赖一番,不算丢人。”

他说得一本正经,纪初桃反而一扫愁云,扑哧笑出声来。

笑完,又觉得心中暖暖的,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人会在身后坚定不移地护着自己,便又有足够的勇气勇往直前。

“以前,本宫只想做个‘小废物’,喜欢上你之后,才想变得坚强起来。直至某日本宫可以骄傲地与你比肩,名正言顺,而非一场政治联姻。”

纪初桃说这话时,声音软而认真,甜入心底。

原来这些日子她想了这么多,在祁炎想要保护她的同时,她也在想法子帮助祁炎。

血气方刚的男人何曾经受得住这般撩拨,当即眸色暗了暗,托住她的后颈垂首吻来。

纪初桃忙伸手捂住祁炎的唇,于是那枚炙热的吻便印在了她娇嫩的掌心。

“本宫还有话问你。”

祁炎的呼吸喷洒在她手背上,烫得慌。纪初桃眨眨眼,问道:“那把扇子和卷宗送得这般及时,你是否早就知道晏行的底细了?”

祁炎微眯眼眸,拉开纪初桃的手道:“臣有没有告诉过殿下,在这种时候,莫要提别的男人的名字。”

“这种时候”是什么时候?

纪初桃无奈道:“这是正事,祁炎。”

“见到那扇子上的飞燕体,便留了个心眼。”祁炎姑且给了个答复。

是很早前的事了,竟瞒了这么久……

纪初桃闷闷道:“祁炎,如果再有什么事,你不可再瞒着我了。”

沉默片刻,祁炎轻轻“嗯”了声,而后扣着纪初桃的脑袋靠近,拇指在她脆弱的耳根后细细摩挲,低哑道,“让我陪陪你,嗯?”

每当他用“你我”相称时,纪初桃总感觉两人的主臣身份对调似的,有种说不出的亲近之感。

她轻轻颔首:“想让你陪着。”

祁炎的眼眸因隐忍情动而格外深邃诱人,仿佛那些冷冽如刃的锋芒皆化作了勾人的钩子,诱人沉沦。

他并未做在温泉中那等蹭蹭的怪事,只是规规矩矩细碎绵密地吻着,极尽爱怜。纪初桃知道,他是想用这种方式传递自己的关切,让她安心。

软帐朦胧,纪初桃描画着他浓而锋利的长眉,渐渐放松了身体。

祁炎伸出一手将她圈在怀中,往下吻了吻,忽的皱起眉头:“殿下受伤了?”

纪初桃还未反应过来:“嗯?”

祁炎嗅了嗅,沉声道:“有血腥味。”

“……”

什么旖旎也没了,纪初桃闹了个大脸红。

“不是受伤,是月……月信。”纪初桃难以启齿,又懊恼自己和他说这个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