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仙宗炉鼎(第2/2页)

秋虞良没有停下,他抬起双手,蓦然间,云渊发现整个北境都在震动。水声,海声,不,不是北境,是北海……

北海?

云渊望见本该掩埋在北海之下的殷针一根又一根地朝他涌来。像光,千千万万缕,他看不清。

红色的针,红色的天空,红色的云。

数以亿计的殷针扎进了云渊的身体。血肉分离又重组又分离,云渊像烂肉一样瘫下,又如腐泥般被重新组装。

眼珠暴裂,骨碎肉末,或许过了一天,或许过了一年,云渊化作了一滩烂浆,再也聚集不起来。

秋虞良望着那滩血水,露出了抹羞涩的笑容。

“阿幽,你看,我替你报仇了。再没人能分隔开我们。今晚,我还要睡在你的院子里。”

他第一次那么理直气壮地说要跟偏幽在一起,没有用母亲的生辰或自己的伤痕作借口。

他想,偏幽会答应的,对吧?

会答应的,会的。

他御剑飞了起来,一路来到小世界的北地。

那片尸骨堆积之地,而今开满了红玫瑰。

秋虞良瞧见,有一株玫瑰别致地从一个白骷髅的眼洞里长了出来。

他走过去,轻柔地抚摸玫瑰花,像在抚摸自己孩子的小脑袋。

“乖,”他说,“那有可能是你爹舅舅的尸骨哦。既然住进来了,就不要淘气知道吧,不要欺负长辈,要乖乖的,乖乖的长大哦。”

他的声音很轻,在红玫白骨的北地里显得特别温柔。

后来,铜镜里的师父也离开了。

师父离开前说:“虞良,当年我没做到的事,你做到了。我以你为傲,若你师娘还在,也当以你为傲。”

再后来,定下了辱纯灵圣体者,挫骨扬灰,灰飞烟灭的铁律后,修真界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了。活得越发肆意的秦桑也好,其他致力于寻求各世界平衡之道的新类修士也罢,都跟他无关了。

秋虞良隐居北地,做了个照顾玫瑰的花农。

他看着花朵一日比一日红,人生也就这么一日一日地过去了。

挺好的,他想,挺好的。

·

后世,有弟子提问:“师父,为何那助力修真界变革的大能修士秋虞良,没有飞升,反而散尽修为做了个普通的花农,埋骨在北地呢?”

那正教导他修真界历史的修士合拢了书册,长叹一声,指着藏书阁道:“去吧,乖徒,看看书找找答案,这便是你今天的功课了。”

“什么?”

“去吧。”

“不,师父!”

“去!”

“……好吧。”

那弟子可怜兮兮地去了藏书阁,翻遍了十本书也没找到答案时,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师父诓骗了他。

“师父!你又不做人了!根本就没答案。”

弟子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在这一刻,他深刻地意识到,很多事情是没有答案的。

譬如那秋虞良的选择,也譬如他师父总是不做人。

唉,或许这就是大人的世界吧。一个没有答案的世界。

夜色深深,小弟子故作老成地长叹一声后,背着小手打道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