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3/5页)

玲珑怕孟茯真去接,先一步接了过去,“我替我家夫人端着吧,她这会儿不喝。”

又一个比他矮一些的男娃儿抬着一叠鱼竿来,也穿着褂子,光着手臂,鼻子上却吊着一串鼻涕泡,他正用力地吸着。

龚夫人一把上前去接了过来,“这是我们自家腌制的小鱼干,配着茶最不错了,可比你们那些个甜腻腻的点心要有味道。”

孟茯满脑子都是龚家老二的鼻涕泡泡,“那什么,我忽然想起还有要紧事情,我先回去了,今儿多谢龚夫人招待,我先回去了。”

龚夫人见她要走,想上去留,却被她母亲给拉住,“我就说了,跟那姓李的人家一个样子,狗眼看人低,瞧不起咱们家。”

可她着,忽然想起孟茯原来也是乡下的小寡妇,便吐了一口,“我倒是忘记了,她也没比咱们好哪里去,忘本的东西。”

孟茯还真没回家,直往李通判家去,那李夫人见她来了,见她一脸狼狈,忍不住掩唇大笑起来:“我就说吧,你去不了多会儿的。不是我不愿意同他们家来往,可一样是乡住过的,你是个什么样子,他们又是个什么样子?”

孟茯想缓一会儿,坐下喝了半杯茶水才缓过来,忍不住问道:“他们家里那个样子,龚参将就不说什么”

只听李夫人笑道:“听说从前说过,不过他岳父岳母都是厉害的,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就再也不敢提了,只任由他们折腾,但凡说一句不是,就要被指着脑门说瞧不起他们乡下人,嫌弃他们穷。可这爱干净跟乡下人和穷应该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孟茯倒是赞同这话,想起龚家那两个儿子,又想想自家的若飞若光,从前在乡下的时候,也天天干活,也是收拾得干净清爽的。

“我今儿就这么跑了,只怕往后她也不会和我来往了。”忽然想起礼物好像没送,忙问起玲珑,“东西呢?”

“出来的时候,我给放在影壁前的破桌子上了,应该能看到吧。”不过里面都是些糕点,玲珑忍不住想,“那龚夫人才说不喜欢甜腻腻的……早知道不留了。”

还不如这会儿自己吃呢。

孟茯想起她家进门到后堂,就一条羊肠小道,两旁都是些破烂东西,“老人家从前穷怕了,喜欢捡些东西放着,无可非厚,只是那路都快没了,这地儿又如此炎热,若运气不好走水了,连个逃命的地方都没有,那么多易燃物品,府里一下就是熊熊大火了,想救都来不及。”

老人家不懂就罢了,为何龚参军还不管一管?

“这话不晓得说了好几回了,可他们家也是运气好,从未走水过。我是好心提醒了一次,龚参军那丈母娘在我家大门口骂了两天两夜,说我诅咒他们家。”自此后,李夫人哪里还敢管这闲事儿?

她二人说着话,玲珑在厅门口站着,听着这话,扭头超孟茯和李夫人看去,然后指了指上空:“哪里来的烟?”

孟茯闻言,起身出来抬头瞧了一眼,顿时惊了一头冷汗,“那是火烟!”而且那方向,不正是龚参军家的方向么?

忙喊着李夫人,“快,龚参军家好像起火了。”

李夫人听罢,吓得小脸苍白,忙提着裙摆跑出来,见了那黑烟,花容失色,“完了,她家老太太不知道又要骂我多久了。”

见着孟茯已经去了,也连忙跟着去。

且说孟茯从李夫人家里出来,果然见到河对面龚参军家燃着熊熊大火,只连忙喊着衙门里的人,“快些拿了盆桶救火啊!”

好在,这大门口就是河。

衙门里窜出来不少衙役,还有这四下邻里,忙去浇水灭火。

可是东西太多了,就更孟茯说的那样,逃命都不方便,而且东西又多,都是易燃物品,如今那火势只见大不见小。

众人也不敢在靠近,孟茯也不敢靠太近,那火势太大了,与众人退到河边,“可见着龚参军家里有人出来?”

就听一个衙役回着:“出来了,刚起火的时候就出来了,老太太和夫人跟两位公子都出来了。”至于老爷子,去了海边,听说要过几日才回来。

几乎是他才答完,孟茯就听着前头有人哭天喊地的,探了一眼,原来是龚夫人母女俩,两个儿子一脸呆滞地看着这熊熊大火。

老太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苍天啦,怎么这样不长眼,我老太婆辛辛苦苦一辈子攒下的家业,就这样没了,没了啊!”

哭得好不凄惨,只是哪个也同情不起来。

她家里放着的,本就是一堆破烂玩意罢了。烧了正好,省得这大热天里,臭烘烘的,左右邻舍都要跟着受罪。

至于他们家这邻里,众人见救不得龚家,便往隔壁两家泼水。

如今大火燃到那边,逐渐变成烟熏,慢慢小了下来。

可好像也抵挡不了多久。

也是运气好,原本是艳阳天,这会儿就开始雷鸣火闪,下起了大雨。

可是这大雨终究是来迟了一步,龚家已经烧成了废墟。

李夫人劝着孟茯回去:“别看了,咱还是回家,各自顾着家里就是。再继续站在这里,没准老太太要盯着咱俩骂了。”

依照她对龚夫人母亲的了解,指不定要怨孟茯今儿去她家,才害得她家起火。

反正最是会推卸责任的一个老人了。

而自己?从前说过她家起火……

孟茯也想回家检查一下排水系统和放火系统,当下告辞。

回了家里,虽没有被大雨淋,但到底打湿了裙摆,换了衣裳将书香要了这附上的建造图。

看了一回,心说果然是前任知州大人花了大笔银子建造的,这防水和放火都做得不错,难怪没个院子里都有小池塘,阡陌小溪流,原来既放火又防水。

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叮嘱着书香,“沟渠溪流里,随时让人看着,别堵了。”

“夫人且放心就是。”又与孟茯说起如今那龚夫人的母亲在衙门外面闹,说是没了住的地方,须得衙门里给安排住处。

孟茯听罢,想着这南海郡最大的两个地方官都不在,剩下的人也比不得她家女婿龚参军,哪个能给她安排:“那龚参军呢?没人去通知他么?”

龚参军没有管家里,最主要一个缘由是,他常年都住在城外的营地里。

“刚起火的时候衙门就有人去了,只是如今没来消息,只怕是故意避着的。”说罢,又压低声音与孟茯悄悄说道:“其实我听人说龚参军压根就没在什么营地里。那营地早就荒废了,里头没几个人住在里面,听人说他在别处安了家,有个如花似玉的小妾呢。”

孟茯听罢,一时有些可怜那龚夫人,但想着她过的那日子,自己若是个男人,也不大愿意和她一起睡一张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