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4/6页)

孟茯不知沈夜澜是什么打算?但这方向明显不是回齐国。所以从马车里探出半个脑袋,问着他:“咱们这是要去哪了?”

“队伍现在出城太急,引人注目了些,明日李世白会带着队伍出去离开。”李世白害孟茯,总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他自己不惦记以往情份,算计到孟茯身上,沈夜澜自不可能再姑息他。

今日那萧元脩没找到孟茯,明日怎么可能让大齐使团顺利离开?必然会拦截下来,到时候李世白交不出人,那萧元脩自然会对付他。

能活着回大齐,全凭着李世白的运气。

可他若真有那命活着,沈夜澜也好叫他看一看,动了自己的人,下场结果是什么。

所以李世白明日即便侥幸命大,活着离开上京城了,但到了齐国,真正的地狱才开始呢!

但这些沈夜澜觉得终究是琐事,也是自己一开始没直接处理那李清雅,才引来的这些后患,因此并不打算跟孟茯提,免得叫她烦忧。

而且也晓得她心里最担心的是乌海药材店的那些药,一手扬着鞭,一面扭头朝她说道:“玲珑那边,我打发了几个可信的人跟着,他们会随着别的商队,一起回到玖皁城,你倒不必担心你那些银子砸了水漂。”

孟茯的确最是挂忧这事儿,前儿她还在想,怎样才能与沈夜澜齐名呢。眼下这匆匆忙忙走了,生怕粗心大意的玲珑没办成这事儿。

那么多银子可不就打了水漂么?

这时又听沈夜澜说道:“拓跋筝也会随着商队一起回玖皁。”

孟茯这才想起问他,“你是早便知道那拓跋聿的身份,当初为何不与我说?”

沈夜澜听她这是有些埋怨自己的意思,不觉笑道:“他如今在夏国名声狼藉,他叔叔只说他弑兄夺位,然后被发现逃蹿了,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夏国百姓不知宫中密事,信以为真,我怕你晓得了,也是徒添烦劳,只是倒是算漏了,那拓跋筝在忽云王的府上。”

孟茯听着这话,不免觉得这拓跋家三兄妹着实悲惨,如此想要回夏国,再夺回王位,只怕是艰难了。

不觉得叹了口气,“可见,这皇族子弟,反而比我们这些老百姓危险多了。乡下老百姓左右不过是想多争两亩地罢了,哪里还能为了这两亩地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儿。”手足相残,血脉相杀!

说罢,忽然想起沈夜澜还没同自己说,是打算去哪里,而且他们这侍卫也没带一个。“咱们是要绕路,然后与使团汇合么?”

“不,我带你去西山,看海市蜃楼。”

孟茯在马车里听着他这话,即便是隔着厚重的帘子,但孟茯还是觉得这话似乎带着暖意的一般,将她心头浇灌得一下沸腾起来,激动地又掀起帘子,“真的?”

其实,跟沈夜澜来这辽国,她是有些后悔的,太危险了,自己没干一件正经事儿,好像给他徒添了不少事儿,就比如那萧元脩,本是无妄之灾的。

而且这一路上天气又十分恶劣,根本没有什么山水可赏,路上还遇着那么多糟心事。

真要说唯一值得安慰的,便是自己遇到了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朋友,李馥。

可李馥为了齐国,却要嫁给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还要替他生孩子,一辈子都不能回到自己的故国。

以后,孟茯只怕也见不着她了。

想到此,不免是有些悲伤起来。

但好在,沈夜澜说带她看海市蜃楼的话,不是随口哄她。

她这会儿心里便觉得,兴许沈夜澜于自己,有那么点心意?又或者,他只是个重信诺的人。

沈夜澜见孟茯伸头出来问了这么一句后,就没了后续,便以为她是睡着了,哪里晓得孟茯这会儿却在纠结,沈夜澜对她到底是哪种感情?

然后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等她被叫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却没有歇在马车里,而是辽人家的帐中。

孟茯翻身爬起来,看到身旁是沈夜澜,警觉心才放下,“这里是何处?”

“我去过西山几次,这一路上有几个认识的朋友,如今借住他们家。”他指了指旁边呈放着的热水,“洗漱一下出去吃饭,咱们继续启程。”

也正是这一路上都有朋友,他才赶了一辆马车,也没带多余一个人。

孟茯见他出去,这才起身洗漱收拾。

出去与客人家见了礼,一起坐下吃早饭,主人家不会说齐国话,孟茯听着沈夜澜用这里的本地话与对方聊着,也不晓得说什么,只是见两人神情都颇为兴致盎然,可见是聊得不错的。

吃完饭直接启程,那主人家追出来,送了几壶马奶,又朝马车里的孟茯指了过去,好像是专程送她。

果不其然,沈夜澜递到车厢里来,“送你呢。”

孟茯忙道谢一回,这马车才继续往前启程。

上京城地理海拔比较高,可这一路往西走,几乎都是下坡路,所以温度也越来越高。

走了五六日后,路上见到的河终于不再是结满冰渣了。

而且草原上,也能偶尔看到一片绿,甚至还能看到太阳,只是这风太大,孟茯这张脸完全受不住,从马车里出来透气之时,只能将面巾裹几层。

这一路走来,除了有一日两人一起歇在马车里外,几乎都是有牧民家借宿的。

“再往前走过两天,便能到西山了,这边天气会暖和些,这个季节,也可看到大片野芍药。”也是在西山尽头那红橙湖里,几乎隔了几天就会出现海市蜃楼。

自从玖皁城出来后,一路上都是枯黄野草,不得见一丝绿色,若不是草原上还能偶尔看到牛羊,孟茯实在觉得没有一点生机。

也直至这几日里,方见了些绿色入目,偶尔也有些野花点缀其中,孟茯看着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如今听着沈夜澜说,在往前走,花草越发多,心中也越是向往。

又因天气还不错,所以裹着头巾面纱,也从马车里出来,在沈夜澜身旁坐下来,一边与他学着赶车,一面听他说这沿途风光与人文。

倒也着实过了些恰意的日子。

尤其是太阳落西的时候,因为这草原上山太少,只觉得橙红色的落日就在他们眼前,而他们正向着这一轮橙红的夕阳追去。

那里,所有湖光水色,都氤氲在这一片橙红色之中。

终于,马车到了最后一站。

西山。

名曰西山,可事实连一个坟头大的山坡都没有,而是草原在这里结束,一望无际的戈壁则从这里开始。

“穿越过前面的胡杨林,再往走三四十里,就是沙漠了,从前里面有不少沙贼,不过近年来沙漠里的绿洲越来越少,居住在绿洲里的百姓们都搬走了,沙贼也没了奔头,去了草原上,做起了猎人团。”沈夜澜将车停在一株老胡杨树下,回头扶着孟茯下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