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虫虫(第2/3页)

“听过叶公好龙的故事吗?”魏禹给他讲了一下,“你心仪的只是他的影子,或者你想象中的他,而不是真正的他。”

李玺撮了撮鼻子,“也不太一样,我倒不怕他,还是觉得他很好看,就是吧,没有从前那般惊喜——书昀兄,你有心仪之人吗?”

魏禹顿了一下,轻声道:“有。”

李玺眼睛一亮,“是谁?我认识吗?不会是余音阁那个妙音娘子吧?我都看出来了,她好像对你有意思。”

魏禹冷冷一笑,手上一个用力,险些把小虫腰勒断。

李玺嗷的一声,脑袋磕在他肩上,“就你这样的,如果在窦尚宫手下做事,活不过一个晚上。”

——窦尚宫是六局中专门调教小宫人的女官。

魏禹垂眸,轻轻地把手附在他后脑,拍了拍,“王爷觉得和师兄在一起不高兴,就说明他不适合你,换一个适合的就好。”

“这哪里是说换就能换的?”

八年啊,他惦记这个人八年了!

李玺还想再挣扎一下,“你和心上人在一起的时候也有烦恼吧?他是不是有时候也会让你生气?”

魏禹瞧着他,似笑非笑,“没有呢,他可乖了,从来不会让我生气。”

李玺啧了声:“你可真幸运,真羡慕你,那个人一定是极好的。”

魏少卿:呵呵。

这种时候,就该再接再厉,多给郑信上些眼药,然而,看到小福王蔫嘟嘟的样子,魏少卿又心软了。

“师兄不是针对你,更不可能讨厌你,只是把你当成了学生,才会教导你。”

李玺哼道:“他那是教训我,才不是教导。”

“师兄出自郑门,学的是君子之风,行的是雅正之道,待人待己确实严苛了些。”——还是小小地上了两滴。

李玺反驳:“你也是君子,才学并不比他差,还比他早两年考中的进士呢,怎么不像他那么古板?”

魏少卿笑笑,“因为,我也是《江南》那一挂。”

想到昨天听琴的事,李玺也忍不住笑了,“那咱俩是一挂。”

生气不过一刻钟,小福王很快又开心起来,还大度地邀请郑信去长乐宫用午膳。

长乐宫。

圣人已经等在了那里。

就算李玺不邀请郑信,他也会把人叫过去。

郑信就是他安排进学宫的,如果说把李玺交给谁教导他最放心,无疑是郑信。

太后看着他紧张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问:“纳妃之事商讨得如何了?”

李鸿一顿,道:“未有定论。”

“柴家是不是打算把那个嫡女送进宫?人我见过,倒是不错。”

李鸿惊讶道:“母亲居然不反对?平阳姑母从前就是戾太子那头的,这时候突然把嫡亲的孙女送给我做侧妃,想想就没安好心。”

太后长长地叹了口气,故意提高声音,说:“未见得是她的意思,她毕竟老了,膝下的儿女又没一个是亲生的,说出话来谁会听?”

李鸿一愣,这才听出老太太的真实意思,“母亲,您打我骂我都成,做什么说这些,专往儿子心窝上戳。”

太后哼道:“你也知道戳心啊?如今你膝下只有一子,还不是继承大位的料,有没有想过,我这个做母亲的会不会替你担心?”

“也不是一个吧,这不是俩么……”

“这话休提,早日纳妃就是你行孝了。”

李鸿闷着头,道:“母亲,我发过誓,除了她,此生不会再有别的女子。”

太后叹道:“她已经嫁为人妇了,你还苦守着这个誓言有什么用?”

李鸿眼中闪过一道暗芒,“她一定有苦衷……那日我离京,说好了回来就成亲,她应下了,说会等我。我了解她,她不是出尔反尔之人。”

更何况,她还拼著名节生下了李玺。

若非对他有情,若非真爱他们的孩子,没有一个女子会这般不顾一切。

李鸿眼圈微红,“她与崔沅的婚事定有隐情,母亲,您当时留守长安,可听到了什么风声?”

“没有。”太后飞快地说。

李鸿不死心地追问:“母亲,十七年过去了,就算我再不甘心也不会做什么,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太后坚持道:“我真不知道。”

“母亲,您就告诉儿吧,您忍心看儿日日忍受相思之苦吗?”李鸿没崩住,表情有点浮夸。

“行了行了,别演了。”

太后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我不逼你纳妃,你也别拿这件事烦我了——册册快来了,你也该有个当爹的样子。”

李鸿立即正襟危坐,仪态端方。

在线表演“我哭了,我装的”。

只是,到底是装的还是假戏真做,或许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母子两个各自收拾着心情,把最深最真实的悲伤藏在了心底,展露给李玺的,唯有疼爱。

李玺可开心了,旁若无人地凑到魏禹耳边,悄悄说:“今天是我的幸运日,在意的人有一半都在这里了。”

另一半是三个姐姐,再加上小胡椒和无花果。

魏禹把鱼刺挑好,煎得金黄的鱼块码整齐,又用小炉子温了,给他放到手边。

就差喂了。

小福王一高兴就容易得意忘形,完全忘了三个长辈还在场,闹腾着要吃魏禹桌上的。

其实菜都一样,不过是换一换而已。

魏禹却纵着,好脾气地跟他一一换过。

太后笑眯眯地看着,对魏禹愈加满意。

圣人脸却黑了。

郑信脸更黑。

吃完饭,郑信和魏禹被李鸿叫到了太极殿,郑信先进去,魏禹在偏殿等着。

郑信气没消,在李鸿面前胆子大得很,“当初我把他交给你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我说会好好待他。”面对小舅子,即便是一国之君也得认怂。

“你就是这么‘好好待’的?坐没坐像,站没站相,不爱读书,捣蛋一流,还、还给他配个男王妃,让他成为长安笑柄……”

郑信悲愤道:“你故意把他养废,就不怕我长姐心寒吗?”

李鸿这就不乐意了,“怎么能叫养废?小宝好着呢!”

“你还叫他小宝?他都多大了还叫小宝?”郑信头上的木钗都快气断了。

李鸿也生气。

他自认为对李玺够好了,老大老二都没这待遇,怎么小舅子还是不满意?

她……不会也这么想吧?

想到这个,又有点慌。

郑信大逆不道地把他骂了一通,拂袖而去,换成魏禹进来听圣人吐苦水。

“魏卿,你评评理,我把小宝养废了吗?”

“没有。”魏禹笃定道,“福王很好,聪慧,通透,于政事总有独到的见解,这都是圣人教导有方。”

“还是魏卿知我。”

李鸿小小地松了口气,又道:“郑信不知,你却清楚,你跟小宝的婚事是小宝自己算计来的,我当初是不乐意的——当然,我现在也不乐意,以后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