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正文完(第2/2页)

这次温白拒绝得更干脆了:“他也有对象了。”

一众家长们这才歇了心思。

高考出成绩那天,可能是参与了余齐高考的过程,温白竟也有些莫名的紧张。

直到余齐打来电话。

电话是陆征接的。

陆征语气没什么惊喜,轻描淡写说了句“状元”,但面上也带着浅淡笑意。

温白悬着的心落了地。

可看到余齐那将近门门满分的成绩单的时候,还是被吓了一下。

饶是已经知道他拿下了状元,这分数还是高得有些离谱了。

朱雀却是一点都不稀奇,只说:“也不看看那天文曲给他盖了多少个印,考满分我都不稀奇。”

状元的招牌一出,温白这房价立刻跟着水涨船高,但这房子温白本就没打算卖,就没往这方面关注。

有同样想法的还有余齐父母。

本来他们买个小房子是为了给余齐读书,等高考结束就卖掉,可现在,在知道温白不打算卖房子的时候,也不出手了,说能找个温白这样的人做邻居,可遇不可求。

温白虽然没打算卖房子,可房价翻了一番,和赚了钱也没差。

他思来想去,在拿到七月工资的时候,买了一对戒指。

他和陆征的戒指。

戒指没什么花样,很简洁,只有内环上印着他和陆征的名字缩写。

最花心思的,大概就是名字旁还印了很小的一簇烛火。

戒指有了,温白却不知道怎么送出去。

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买戒指的时候丝毫不见紧张,甚至想着当天就给陆征戴上,可等戒指拿到手了,却一直没送出去。

直到中元这天。

去年中元,温白在祭夜图里玩了一圈,也玩了个尽兴,想着阴差们今年事情多,于是打算哪也不去,就在阴司帮忙。

忙了一天,入夜的时候,陆征却说带他去个地方。

温白刚换了身衣服:“要去哪?”

陆征替他把额间的碎发理了理,道:“阴司。”

温白脚步一顿:“地下阴司?”

“嗯,”陆征牵着人往外走,“之前不是说想去看看吗。”

“今日中元,下头也热闹。”

温白这才想起来,前几天他随口提了一句,说入职阴司这么久,还不知道地下阴司长什么样。

听陆征这么一说,心下也好奇起来。

一墙之隔,隔开了东泰和地下阴司,也隔开了阴阳两界。

从东泰最外侧那面写着“天下天平”的白墙穿过,温白一睁眼,便已经到了地下。

快得他都有些没缓过神来。

之前阴差们也都说过,这地下阴司和东泰其实没什么差别,无论是里头还是外头。

阳间有的东西,阴司全有,什么高楼大厦,什么山林川海。

唯独不同的,就只有几个阴司景致。

比如鬼门关,比如奈何桥,再比如……黄泉。

陆征带着温白,顺着黄泉沿岸走过来。

遇上的人不多,可只要碰上的,都会在停步向陆征颔首致意后,偷着打量温白几眼,用一种温白也说不上来的眼神,然后撒腿就跑。

倒是和东泰的阴差们很像。

“到了。”陆征开口道。

温白不太懂陆征这句“到了”是什么意思,可他没顾得上问。

两人站定的地方,眼前是翻涌不息的黄泉,身后是一大片鲜红的花海。

花色鲜红亮眼,可瓣上燃着的,却都是幽绿色的火焰,相互调和,有一种很冷锐的美感。

“这花叫什么?”温白问道。

陆征:“三途花。”

温白:“可以碰吗?”

“可以,”陆征回道,“别久碰,火焰是寒火。”

温白摸了一下花瓣,的确有点凉气。

陆征笑了下,把温白被寒气侵到的手牵在掌心,示意他往后看。

温白:“?”

当温白转过身,看到万盏河灯从黄泉漂来的那一刻,瞬间哑了口。

上一秒还奔涌的黄泉,这一刻,竟徐徐淌着。

万盏河灯,万盏烛火,粼粼一片。

如果说祭夜图中看到的是人间繁华,那这阴司黄泉,便是浩浩汤汤,横无际涯。

陆征带着温白,往前走了两步。

两人站在一块断裂的横石上,陆征偏头看着他:“这里就是我捡到元元的地方。”

这下温白是真的怔住了,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些不确定似的重复了一句:“这里?”

陆征点头。

温白弯腰蹲下,看着那横石断裂面处几掌宽的弧口,想着小灯就停在这里。

“所以这才是你带我来这里的理由吧?”温白仰着头,看着他。

陆征:“顺便也带你看看河灯。”

温白沉默片刻,忽地站起身,从口袋里把那对一直没送出去的戒指拿了出来。

他一鼓作气,也没看陆征:“我们人间确定关系的时候,就会戴戒指。”

温白一边把戒指套在陆征无名指上,一边说:“别人看见你手上有戒指,就会知道你是有对象的人,就不会随意靠近了。”

戒指套好,可陆征一直没说话。

莫名的,温白有些不敢抬头。

他的视线仍定在戒指上,问道:“怎么不说话。”

回答温白的,是一道缠在他无名指上的金光。

金光一点一点缠成圈环。

温白这才抬头:“这是什么?”

陆征轻笑:“我的戒指。”

温白觉得有些眼熟:“你的玄印?”

陆征:“灵印。”

灵印和玄印不同,后者可生无数,前者却只有一个。

在温白还有些没回过神来的时候,陆征已经在温白无名指上落了一个吻。

“我的了。”他笑着说。

温白不知道怎么就变成陆征后来者居上了,明明刚开始戴戒指的是他。

他想了想,在陆征唇上亲了下:“那我也盖个章吧。”

陆征轻笑。

万盏河灯渡水而来,写着逝者的名字,寄着生人的哀思。

破开鬼门,破开阴阳。

而翻涌的黄泉,也只有在中元这一天,给尽温柔,淌得徐徐缓缓。

温白亲手写过,放过,所以知道在放下河灯的时候,那些人心里都在想什么。

祈盼,福愿,思念,有人念著名字,所以逝者才从不曾逝去。

“真漂亮。”温白由衷开口。

这种景象,陆征看过无数次。

年年复年年,从来如此。

他以为,也就如此了。

直到眼前这个人出现。

他无尽沉暗的年岁间,骤然燃起一盏灯火。

“嗯。”

自此,年岁无烬,万象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