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陪嫁”(第2/2页)

温白能感觉到这群纸人对他没有恶意,想着等会儿还得从它们口中问一下程诚他们的下落,便顺着它们的意思,弯腰,把那个盒子打开。

铜镜、胭脂、一些零碎的小玩意儿……去了两趟千年的人间,有幸还认得。

但都是他用不上的东西。

温白越发开始怀疑,羌岐究竟知不知道他是男的。

温白合上盖子,敷衍着说了一句:“谢谢。”

几场对话下来,温白多少也知道了,这些纸人没什么心眼,一边起身,一边直接开了口:“我的那些朋友,是不是被你们带走了?”

纸人一歪脑袋:“什么朋友呀?”

温白看不出它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但话已经问出口,也只能继续往下问:“那天我们是一起上雾凇山的。”

小纸人想了半天,才拖着嗓子“哦”了一声:“是那四个人吗?”

温白心一紧:“嗯。”

“在的。”小纸人说道,许是见温白皱了眉,不高兴了,它慌忙摆手,“不要怕,他们很安全。”

“大王怕夫人一个人无聊,就找了几个人陪你。”

接着,小纸人把那天的事说了一遍。

用羌岐的话说,是给他找了七个“陪嫁”。

为什么是七个。

是因为羌岐山的“岐”字,也通“七”,吉祥数。

羌岐在雾凇山看到温白,看上了人之后,又见着他和方乐明他们走得近,关系好,怕娶进门以后,温白一个人在山里头待着无趣,便想着把这群人全给绑回来——是的,全。

羌岐原先的意思,是把温白整个班的人都给打包带回去,做温白的陪嫁。

后来,是山中精怪提醒了他阴司的事,说不可行,动静太大可能会引起阴司的注意,羌岐这才收了手,决定只带七个回来。

然后,就派了两路纸人。

一路往方乐明那边去,一路往程诚那边去,结果可想而知,方乐明这边有宝器和城隍,没得手,最后只绑回来四个——连温白也没娶回来。

接下来羌岐的心思,便全扑在了温白身上。

“新娘子”都没娶到,要这么多“陪嫁”做什么?

于是,也就顾不上把那剩下的三个凑上,派了所有纸人,朝温白这边来了。

纸人说完,温白哑了口。

他完全不敢想,要是羌岐真的脑子一热,把全班给绑回来了,那事情会变成什么样。

“他们现在在哪?”温白直接问道。

小纸人一时没答上来。

轿子吱呀一声,缓缓落地。

在温白以为已经到了的时候,那纸人重新有了动作。

“要进山啦,夫人坐稳啦!”说完,飘了出去。

温白:“?”

进山?

之前难道不是一直在走山路吗?

他没忍住,把帷帘开了一道缝。

借着烛火,看清外头景象的时候,温白心口冷不防地坠了一下。

山顶。

现在他们在的位置,正是一个山顶。

风声很大,甚至盖过了纸人咿呀的歌声,却没吹动灯笼分毫。

他看着纸人们排着队,拿着手上的小锣小鼓,从山顶一跃而下。

所以他们说的进山,是指…跳下去?

温白指尖一攥。

此时,腕间葫芦的热度一点一点传来。

那温度并不比手上香炉盛,可温白的心随着它,一点一点定下来。

陆征在,温白小声告诉自己。

小莲灯从葫芦里飘出来,用叶托推开温白手中的香炉,自己躺了进去。

等找准了位置,抖着花瓣,用力哼唧一声。

从底座的位置,掉出一个迷你小纸团子来。

陆征的“小纸条”,温白第二次见,自然知道。

摸了摸送得有些辛苦的小莲灯,温白把纸条打开。

纸上写着一句话。

“下面是结界,不用怕。”

温白深吸一口气,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他打开之前纸人推给他的盒子,拿出胭脂盒,用手指沾了一点,在纸条的背面,写了一个“好”。

“元元,这个能送还给陆征吗?”

“可以鸭!”小莲灯看起来还挺高兴,花瓣一展,高高露出一截灯火。

“放在这里。”

温白顺着它的话,把小纸团放进去。

纸团被灯火裹着,点燃,最终化为几缕黑烟。

温白小学时候都没传过几回小纸条,现在倒传了一回。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句“好”能有什么用,可他就是写了。

就像其实陆征只用燃一下葫芦,就是在告诉他不用怕一样,可陆征也写了这么一句。

许是凑巧,温白刚好写完,轿子再度被抬起。

一阵强劲的风声伴着失重感袭来,温白猛地屏住呼吸,下一秒,轿子便落了地。

温白甚至都没缓过神来,“新娘落轿——”的声音便隔着帷帘传来。

不同于纸人的清脆,这声音甚至有些尖锐。

“砰、砰、砰”,有人踢了三下轿门。

红盖头正被温白攥在手里。

他不太想盖,更不想下轿。

犹豫间,外头一道人声响起。

“小、小白?”

程诚?温白还以为是自己听岔了,可声音就在帷帘这边。

他终是没忍住,一把掀开了帘子,对上了程诚的视线。

温白:“……”

他原本都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可能到最后,羌岐才会把程诚他们给放出来。

谁知道……

“郑辉他们呢?”温白小声道。

“都在这儿呢。”程诚表情并不好。

甚至可以说是整个垮着脸。

“小白,你……”

程诚的话,被一道陌生的声音打断。

“大喜的日子,你一个做陪嫁的,这是什么表情?”

在周伟和钟时宁不间断的“这羌岐如此急色,一定是个老淫贼”的洗礼下,温白难免也有些跑偏,以为羌岐该是有些年纪。

所以听到这显然还算年轻的声音的时候,怔了一下。

程诚脸色更难看了,可不得不提着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夫人,我的诚心你也看到了,四个陪嫁,一个不少,你要是嫌少,明天我再多绑几个过来伺候你就是。”

他语调一转:“现在是不是该安心下轿了?”

说着,门帘开了一个角。

一只手眼见着就要伸进来,这时,天边闷雷一滚。

纸人们咿呀开始乱叫,刚伸进来的那只手,也猛地缩了回来。

“哪来的雷啊?!”他大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