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失算(第2/4页)

陈生因不放心曲清池,当下并未多想,带着目前最“护他”的端肖雪一同前往皇宫。

此刻,曲清池早已入了皇城。

领路的小太监得了令,并未隐藏,直接带着曲清池去了冷宫那处。曲清池再次来到冷宫,望着门前等候的山河镜,一言不发的像是没有看到对方。

他与山河镜擦肩而过,进入被昏黄色彩包围的宫殿,越过水面宫墙,途经回廊,来到了那扇昨日并未进入的红色木门前。

长相相同的侍女见到他来此纷纷低下头,这时面前木门缓缓打开,正对着曲清池的是一幅画,画下则是一只优雅傲慢的三尾猫。

那猫见到曲清池过来,语气平淡:“好久不见。”

“这句话听着可真违心。”曲清池不动声色:“不必在我门前装模作样,毕竟在我眼中你与元歌不同。”

“我懂你的意思,就像在我眼中你不是虚泽一样。”黑猫挑衅道:“不过我也可以让你变成真正的虚泽。”

“哦?”曲清池不感兴趣地抬眼,好整以暇地问:“你要怎么把我变成虚泽?”

黑猫平静地说:“你是虚泽的心魔,只要虚泽在一日,你就无法成为虚泽。可要是虚泽死了,你不就可以成为名正言顺的虚泽了吗?”

黑猫压低声音,像是夜里林间的鬼魅,用低语诱惑着曲清池:“为此,你可以继续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不会拦你。”

曲清池听到这里嗤笑一声:“之前躲在暗处一直引我与云馜对上,既然做着要我与虚泽两败俱伤的梦,又何必去找其他的借口。怎么,你也与长夜一样,对天主位产生了兴趣?”

黑猫对他的说法不屑一顾:“我要的从不是天主位。”

曲清池诧异地问:“那你要的是什么?”

眼里像是存了一把寒光流动的刀,黑猫阴测测地说:“我要的是虚泽与长夜他们全都去死!”

它的死字咬得很重,狰狞的面部表情加上恨意明显的话语,轻易地把之前装出的从容撕毁。小小的黑色身体也因这一句话变大了无数倍,夹杂着无数的负面情绪与深深的怨念。

正面迎着黑猫恶念的曲清池发丝飘动,不慌不忙地凝视对面的黑影,见此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神色。

察觉到曲清池的情绪,自觉失控不好的黑猫很快又变回之前的大小,语气稍缓,狡诈地说:“我们有着相同的目的,你想杀虚泽,我想除去天尊,我们其实是可以联手的。”

曲清池不为所动,他若有所思的沉吟片刻,最终挑明:“你……是当初春湛君身边的那个孩子吧。”

黑猫闻声眯起眼睛,并未否定。

曲清池眼睛一动,敏锐道:“你也不必骗我,你要是与我目的相同,你之前就会来找我。”

曲清池边说边摸上了身侧的那把盏目,先是散漫的“嗯”了一声,随后撩起眼皮语带嘲弄:“你恨天尊?你不平你遭遇的一切?”

黑猫沉默不语。

见状曲清池歪着头,厌弃地挑起一侧眉毛,用剑尖指向黑猫:“罢了,这事不说了,但你最好记着点,如果真的要骗我,说谎的话要上心些。”

黑猫对此并未多言,只做出防备的姿态,慢声道:“你现在和我打起来只会让虚泽坐收渔翁之利。”

“有道理。”曲清池的手抵着盏目的剑柄转了一圈,用轻视的态度压迫着对面的黑猫,很是为难地说:“可我不与你打,你又会引我与云馜打,之后你再坐收渔翁之利,将我们全都杀了。”

曲清池算了算这笔账,慢吞吞地抽出了盏目:“如今云馜等着我跟你打,想要看我们两败俱伤;你想要引我和云馜打,想看我们两败俱伤,我们几人互相防备,什么时候是个头。”

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曲清池长目眯起,话到这里语气转轻:“我与虚泽谁输谁赢暂且不提,若是让你捡了便宜——更是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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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生入了宫,清正殿的宫人小心地给他奉上一杯茶,用词委婉地告诉他中书令昨夜上了折子,说是年迈体弱,有意举家离京退出朝堂。

平静的水面起了波动,拿着茶盏的陈生听到这个消息心情十分复杂,思绪逐渐飘向远方,再次确定理想和现实总是差距过大。

理想中的宁修和他渴望着一份纯粹的正气,可在现实里,若不是尚有名气,此刻的他恐怕早已入了大牢……

他说是不想借用其他身份,只想以普通人的身份上京伸冤,可用普通人的身份伸冤谈何容易?

如今他上京讨要一份说法,说法来了,可赢的到底是他还是他背后的名气?

这样的结果他得到后真的会开心吗?

叶女会高兴吗?

让他对中书令下手的太后最后屈服的是正气,还是屈服于曲清池的身份?

——要是想通此事,未免觉得人性太过可悲。

人这一生,理想和现实总是不同。

天真与赤诚总会被清醒与利益击倒。

幻想中的他奢望着以人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带着叶女的名字归乡,这样的结局和过程似乎是热血番里的最好收尾。

可现实呢?

现实就是现实,没有一帆风顺的幻想,只有令人倍感不适的弱肉强食法则。

如今欺压旁人的李尹子孙反被他欺压,既像是报应,也像是人们还是没能跳出权利相关的圈子。

陈生坐在这里,清晰深刻的体会了一把宁修死前的想法,了解到太过现实反而容易疲惫。

可如今活着的人哪个不现实。

要是人都不愿意直面现实,又怎么会生出改变现状的想法。

思及至此,陈生晃了一下茶盏,没有因中书令的让步而起了退步的心思,也不管宫人试探的态度,并不就此收手。

端肖雪不爱与人交谈,他不管宫人与陈生在说什么,一个人靠在门旁,望着红墙上方的蔚蓝天空,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陈生等了片刻还是不见皇帝,不自觉地问身旁宫人:“入京前一向听说左掌司威名,不知领头的贵人是什么模样?”

他问得客气,想起昨日见到的金腰燕,心中清楚在京中布下大阵的人不可能是金腰燕,猜到一定是有人藏得更深,为此随口提了一句。

宫人闻言一笑,轻声说:“不清楚,那位最是神秘,平日里只见太后娘娘与圣人,虽已入宫几年却不曾在外露过面。”

几年?

入京的时间倒是不长……

陈生重复了一遍,心事重重地抬起茶盏。

一旁的宫人侧目,眼看那形状较好的薄唇贴着杯沿,心中松了一口气,随后默念了几个数,寻了个理由退下。

而在迈出门槛的那一瞬间,给陈生送茶的宫人朝着一旁的侍从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