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收集(第2/3页)

他推开了黏在一旁薛离,径直去了莫严的房间。莫严这段日子过得不错,房间中有陈五按照陈生吩咐所放的笔墨纸砚,因此得了趣。

在陈生忙得焦头烂额的这段日子,他一直都老实的待在陈府,尝试配出越人礼所用的画料。

陈生到他房间时,他正拿着笔去沾颜料,一脸严肃的下笔抬笔,下笔抬笔,如此重复了几次,满意的扬起嘴角。

陈生心中好奇,他低下头凑过去瞧了一眼,画纸上果然是一只五颜六色的肥鸡。

那只鸡就像是黄色的气球上按了个尖嘴。比起成人,这幅画更像是孩童随意的两笔……

完全没法看。

对着这幅小鸡吃米图,陈生欲言又止。

莫严的书法一绝,但画画却丑的要命,完全没有美感可言。当年莫严在后宫,因感谢陈生对他的照顾,他曾赠了陈生一幅画,画上就是小鸡。

陈生当时对着那只鸡看了许久,硬没分辨出鸡腿下的是大米还是蛆虫。那时端肖雪走来,冷眼瞧着这幅画,嗤笑一声,嘲讽陈生:“这是你用脚画的饼?”

陈生难言的放下画纸,转身就看到小天孙低落的表情。也因实在无聊,他曾教过小天孙画画,只不过……不知是不是心中念着小鸡,莫严画什么都像小鸡,不管陈生叫他画什么,他咬着唇多么努力,最后在纸上出现的还是鸡。

而且莫严这人学画不好好学,总是一脸严肃的走神。如果陈生在他面前握笔,告诉他如何下笔,他肯定一脸认真,像是在听,其实是在想陈生手中的笔。

然后在陈生说着技巧的时候,他会一边看着陈生,一边慢慢地伸手,小心地将陈生用过的笔放在衣袖里,企图收藏陈生所用过的全部物品。

那时,陈生捧着一杯茶,坐在红木椅上,表情漠然,说话的语气与曲清池有些像。

“画作需要灵气。”

莫言乖巧地点了点头,白皙的指尖碰触到陈生刚刚握过的笔,一双乌黑的眼睛好似会说话,总是温柔和气的模样。

他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陈生,一边一脸羞涩的去拿陈生用过的笔,然后趁着陈生低头喝茶的功夫,慢吞吞地把笔放进衣袖里。

余光瞥到他的小动作,陈生喝茶的动作一顿,茶盏在他面前,他盯着看了片刻,忍了忍。

“你不妨。”

可修长的手指又去拿画纸。

“先去看。”

莫严抿着嘴,拿完画纸又去拿镇纸。

“然后去想。”

最后拿了镇纸还不够,他又去拿砚台。

陈生忍了又忍,最终忍无可忍的抬起头,将面前的茶盏移开,冷着一张脸说:“你给我适可而止。”

像是被他吓了一跳。

指尖上沾着墨迹,莫严像是受惊的小鹿,他听到陈生的话,面上带着不好意思的薄红,羞涩腼腆的放下了砚台,微微低着头将手背了过去,像是做错事的孩童。

可怜兮兮的样子就像是陈生说了什么重话。

陈生一口血含在口中,顿时坐不下去,与他说:“天色不早了,今日就到这里,你也早些回去休息。”话说完,陈生离开书房,等人走到门口,像是感应到什么,陈生眯着眼睛侧过头,对着里面说了一句:“把椅子放下。”

“唔!”

将椅子举到头顶的莫严听见陈生的话眨了眨眼睛,他一边打量陈生的表情,一边乖巧的放下椅子。

因没能把椅子和纸笔一同带走,他因此多少有点不甘心,思来想去咬着牙坐在椅子上,也不知在偏执个什么劲。

陈生险些没有被他气死,他开始质问自己为何要来教莫严,最后想来想去,得出两个字——闲的。

他一边摇着头,一边离开了书房,出门的时候正好瞧见端肖雪和白烨掐在一起,一旁是将木刷掰断的京彦。

陈生看着被掀翻的房顶,闭上眼睛,活动了一下五指。

第二日,他将手撑在莫严的身侧,一脸严肃地说:“对,就是这样,下笔不要犹豫,不要生硬。”

“不怕色艳,只要能融洽就好。”

“没错,随心,按你所想的去画。”

听到书房里的声响,京彦拿着木刷站在门前,看他们两个一本正经的坐在桌子前,十分好奇的走了过去。

他来到桌前的时候正好莫严收笔,他先是见莫严对着画作点了点头,又看陈生也了然的也点了点头,心想以陈生的画功,莫严必然会有改变。结果探头一看,一只又肥色彩又艳俗的鸡出现在画纸上。

与以往不同,鸡头上顶了一朵小红花,有着比脚还要长的睫毛,一言难尽的在纸上搔首弄姿。

“……”

京彦回过头,拍了拍跪在地上的陈生。

陈生指向身后,像是无声向京彦告状。

京彦回过头,只见后墙上密密麻麻贴了无数张小鸡图。他眯起眼睛,从那五颜六色、姿态或妖娆,或扭曲的鸡身上看出了陈生这段时间的绝望,好心的没有告诉陈生,他刚才跟端肖雪打了一架,打坏了门口的石狮子。

晚上女主回来,问陈生这段时间的成果如何,陈生一脸疲惫,拿出一张画,指着上面的鸡,“你自己看。”

曲清池低下头,笑了,“还不错。”

陈生一惊,“你从哪里看出来的不错?”

曲清池说:“你看,”他指着母鸡身后的地方,“鸡会下蛋了,有进步。”

陈生被他气得将画纸揉成一团仍在他身上,拿出来这两日的账簿,恶声恶气的与他算账。

第二日,陈生木着脸坐在桌旁,他瞧着莫严留下的那几个破壳小鸡图,不明白莫严执着于鸡的原因。

这时,路过的郭齐佑说:“是不是想吃肉?”

陈生皱眉:“天狐不吃肉。”

郭齐佑拉着板凳,说:“大家都知道天狐不吃肉,可不吃是因为不想吃,还是不能吃谁又能叫的准?也许天狐不能吃肉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因此莫严就算是想吃肉也不好意思吃。”

陈生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于是身为大方的管家人,他当天备下了一桌全鸡宴。

莫严坐在桌上的那一刻表情有些复杂,陈生后来才知道,莫严的父母不靠谱,是两个管生娃不想养娃的天狐,好在莫严的父亲年少时认下一个碧风义妹,碧风没有孩子,因此很是照顾莫严,莫严这才能顺利长大。

而因莫严小时候经常跟着姑姑,碧风又是大只山鸡,导致他对画鸡情有独钟。

而那时饭桌上看着只啃桃的莫严,说着鸡真美味众人多少有点过分……但这也不是天主让他们事后倒霉的理由啊!

不知者不罪!

天主他怎么就这么护短呢!

自从那次之后,陈生再也不想教莫严画画了,日后不管莫严拿过来什么,不管是好是坏,陈生都能对着他的画作吹上一天,直到将人吹服送出去,陈生才能从天主关爱后代的目光下得以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