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第2/2页)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付忱思来想去,便是多拖两日于自己也是两面深渊,不由心灰道:“好,一日后我给知州答复。”

楼淮祀道:“那就让江郎转口信与我。”

付忱藏起眼眸中的愤恨,道:“这事本与江郎君无关……”

“说是无关却是有关,说是有关也算得无关。”楼淮祀冷冰冰道,“你就当他是受了你们的牵连。付三当家若是生出别的心思,我就宰了江石,将他的人头送与你。”

付忱大惊,咬牙:“知州为官就是这般滥杀无辜?”

楼淮祀蛮横道:“死在你们这些贼匪手里的有冤大头,丧命我手的自也有倒霉鬼。”

江石听了这话倒是面色如常。

楼淮祀心里正不痛快,看江石也不顺眼起来,道:“江郎是生得一身好胆,还是觉得本官不会对你动手。”

江石道:“知州若真要与我这条性命,我便是惊恐又奈何?”

楼淮祀笑着道:“你大可安排家小远离,二十年后再让儿子来寻我的麻烦,只是,这个仇不大好报,无异以卵击石。我一个怒火之下,江家就成齑粉,自此烟消云散。算来算去,都是付三当家之过啊。”

付忱就没见过一个比楼淮祀还要难以打交道的人物,每句话每个字都要细细揣摩,其中是否另有深意,更不知哪句话是说真,哪句话是说假。为人还无耻,喜好将人拖下水,专往人心最痛的地方踩。

“既如此,我过一日便与知州答复。”付忱再也坐不住,拱手求去。

“去吧去吧。”楼淮祀赶人,“回去和云水寨的贼子贼孙等好好商议,要自己的手足,还是要别人的假腿假胳膊。”

付忱来时忐忑,去时恼恨,只可计可施。

.

卫放带着始一,抬着头翘着尾巴,雄纠纠气昂昂地跑到狱中,要跟徐泗吃酒。

徐泗是要犯,武艺又高,楼淮祀将他独个关在一间牢房,牢门口十二个时辰都把着两个高手,又在饭食里放了点软香散,完了还觉得不够,手铐脚铐就没取下来过。

徐泗为此哈哈大笑,道:“不过如此胆气。”

楼淮祀深信该谨慎时再小心也不为过,因此,完全不理会徐泗的挑衅。

徐泗不知他们的打算,只在肚里犯嘀咕,姓楼的狗官既不打他,也不审他,更不像杀他,似在密谋什么。他正在狱中苦思,卫放就端着小人嘴脸溜达过来。

“啧啧啧,这不是徐大当家吗?哈哈哈。”卫放面上张扬,实则还有点后怕,站老远在那拍手大笑。

徐泗看到卫放就来气,将眼一闭, 不理他。

卫放哪肯依,摸出备好的一捧豆子,捏起一颗便去砸徐泗的脑门,偏偏他没准头,老大的栏缝,他愣是打在木栏上。卫放不信邪,又扔一颗,还是没砸中,气得撮起一起撮去砸,这下,力道分散,更砸不中了。

卫放自思自己屡砸不中,真个大大地丢脸。

却不知,徐泗见此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他就栽在这么一个纨绔子弟的手里,真……真……心念一动,道:“今日怎不见楼知州。”

卫放看徐泗跟看自己抓的斗虫似得,这辈子,他是再抓不住第二个,得好好赏玩,嘴上道:“我妹夫事多着呢,还能时不时地陪你谈天说地,你一个贼,也配?”

徐泗倚在壁上,道:“也是,楼知州身居高位,自有大事要忙?”

他看卫放人有点傻,存了心试探一二,却不知,卫放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这两日卫放还没对自己的妹夫解开心结,当下嘴一撇,道:“他能有什么大事!闲得很。”

徐泗微有错愕,道:“抓了我也当不得大事?”

卫放唱反调:“瞧把你给能的,你不就一贼,能算什么大事?还当自己能在史上留下恶名?好让你知道,能在青史留名的,不管是好名还是坏名,都是能揽动风云的人物,你一个贼,还往自己脸上贴起金来。”

徐泗冷笑:“我自是微介之人,能揽动风云的也只楼知州。”

卫放跳脚:“你说你这人,自己贴金不算,还往我妹夫的脸上贴,他有这般大的脸?”

徐泗道:“清剿栖州水匪,亦算得揽动一方风云。”

“他有剿吗?他不就抓了你吗?”卫放翻翻白眼。“你这人怎么只涨别人的志气,怪哉。”

徐泗暗想:难道是自己估错了卫放,竟是个缜密之人 ,道:“抓了我怕够不上大功。”

“功?我妹夫又不稀罕。”卫放道,“抓你,自是为了把你关起来削你的气焰,什么大当家二当家的,还不都是牢房客,阶下囚。”

徐泗问不出什么,道:“卫郎是特地前来羞辱于我的?”

卫放不要脸应道:“对啊。”又异想天开道,“你最好不要得罪了我,当心我问妹夫讨了你来,废了你的武艺,放在身边当猴耍。”他越想越有趣,捅捅始一。

“你说,阿祀能同意吗?”

始一想了半天,道:“可能?”事定后,他家郎君为了讨好小舅子,指不准真会下手。

徐泗重又闭上眼,只担忧水寨兄弟冒险劫囚,心里暗暗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