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3/4页)

结果等两天以后月考终于结束,班里已经欢声笑语,明显松下一口气,周什一周围三个也照旧沉默。

池澈是最近被考试和专业课搞的有点晕头转向,眼下才刚从一班考完最后一门出来,就要收拾书包赶出去上课。

看着身边瘪着嘴的包子脸,池澈也有点没办法,只能好声好气给人道歉:“最近排课的专业老师时间比较紧,带完我还有别的行程安排,我只能尽量配合她的时间。”

夏晚黎正眼不看他,搭都不搭理。

池澈看了眼时间,他家里的车已经在校门口等了,实在来不及让他接着磨叽,只能从夏晚黎椅子背后过时,安抚又讨好地捏了捏他的肩膀:“再过两天,等下个星期我就没那么忙了,抱歉。”

周什一在前排听了半天,也不知道这是在抱歉什么。

直到池澈拎着包从门口消失好半晌了,夏晚黎才在后面委委屈屈自言自语:“要总来不了学校,就别说陪我吃饭的屁话啊,谁稀罕……”

周什一心里一动。

换以前,他听见这些肯定不会往心里去……

但很快周什一就没心思关心别人的事了,因为他发现谢初鸿的状态是真的很不对,晚上放学竟然提了让自己先走,不用等他。

谢初鸿:“反正李迪也不会再来找麻烦,你先走吧,我等下骑车回去。”

周什一当然不同意:“你是……没考好所以最近心情不好吗?”

其实他最早就想过这个可能性,但知识点都是谢初鸿帮自己划的,精准程度犹如有神助,怎么可能反倒他考得不好。

谢初鸿揉太阳穴:“就当是吧。”

教室已经空下来大半,仅剩的几个人也在打过招呼以后,背着书包鱼贯离开,大家似乎已经习惯由他们两个最后收场,关门关窗。

听着身边人久久没了声,谢初鸿终于抬头,正对上周什一直勾勾盯在他身上的眼睛,赤诚,也迷惑,像是在问为什么。

谢初鸿胸口一闷,如果不是事出特殊,他肯定不想瞒,明明心里极不情愿,嘴上也说着漏洞百出的托词:“我就是,有点不舒服……”

但周什一只是认真告诉他:“我有没有说过,你说谎的时候,其实很明显。”

周什一本以为自己会更生气一点,毕竟当初他让谢初鸿先走,谢初鸿没走,现在反过来谢初鸿让他先走,却连一个原因都不愿意说。

教室忽然就静了,谢初鸿也静了。

窗外黑洞洞的,整个学校都失去声响。

周什一看着眼前人缓缓垂首摘下眼镜,问自己:“真的很明显吗……”

周什一喉结动了一下,选择说出实情:“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我每次都能发现……”

还有你笑的时候。

到底是真心,还是假装真心。

也能发现。

谢初鸿双手揉上脸颊,声音闷闷的,委屈得像个从来没受过批评的孩子:“人对自己的自我认知,好像真的很容易出现偏差。”

他大概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不擅长保守秘密。

周什一心里一下就软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拆穿他,但直觉就是告诉他,他该这么做:“如果你实在不想告诉我,可以直接跟上次喝了酒一样,让我等,但不要骗我。”

谢初鸿把眼镜盒装进书包里,重新把手拿出来时,却带了张折了好几次的纸条,塞进周什一手里。

“这是昨天上午考语文,放我考场座位抽屉里的。”谢初鸿嗓音微微发涩。

看谢初鸿近期的反应,周什一差不离能猜到事情可能跟性取向有关,但等他真正看清手里的白纸黑字,心跳依旧停了几秒。

这个人说的看到了,就是李迪来堵人那天,也就是看到了他跟谢初鸿接吻。

周什一其实自己也很慌,但谢初鸿已经乱了,两个人里至少有一个得保持镇定。

“这个字你认识吗?”周什一问。

谢初鸿沉默摇头,他对字并不敏感:“只知道不是伊铭的,我想不到是谁。”

他脾气差归差,但起码在学校的伪装还算完美,没得罪过人。

周什一盯着纸条强迫自己安抚人心:“看笔记有点像男生,我带回去研究一下,看能不能把字认出来。”

谢初鸿并不乐观:“谁会那么傻,直接用自己常用的字体写这个。”

周什一把纸条揣回兜里,带着人往外走:“字体没那么好改的,尤其是笔顺习惯,仔细看的话,其实能看出来。”

但有了这番话,后来的一路上谢初鸿依旧很沉默。

周什一继续帮他分析:“他找你,就肯定有目的,如果只是想宣扬,早宣扬出去了,他现在只是给你传纸条,我们等他提要求就好。”

谢初鸿只点了下头,没吭声。

其实周什一也知道,以谢初鸿的脑子,自己说的这些肯定早就想过,他还是第一次见谢初鸿挫败成这样,比刚刚自己拆穿他的谎话还挫败。

于是忍不住地,就想多废话两句。

“他不往外说肯定也有原因,多半是因为知道大家不会信他,那就说明他只是看见了,手上没证据,但你如果突然跟我疏远了,到时候万一传起来,不就不打自招了。”

联系前面谢初鸿让他先走的举动,周什一还比较自信,觉得自己的揣测错不了,是直到听见谢初鸿哑着嗓子开了口才知道,原来他根本没安慰到点上。

路灯下的少年肩背单薄,直直下垂的眼睫里满是低落:“对不起,我就是突然发现我有点太自以为是了,从最开始就不该把你扯进来……”

如果这事传出去,只对他一个人有影响就算了,先前牵个手被人看到,都还能解释得清,但接吻……

真的很难把周什一摘干净。

被人发现性取向一直是谢初鸿最大的心病,周什一下意识以为他是害怕被家里人知道,谁知道竟然是在自责牵连了他。

周什一很认真地纠正:“但如果不是因为我,李迪也不会找来。”

所以硬算,其实是他的错。

今天下了晚自习的马路,似乎比以往都要宽敞,两人必须肩并着肩走,才能觉得心里没那么空落落。

谢初鸿顶着路灯,始终垂头看自己的脚尖,周什一则挨着他一路絮叨,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道理,只是觉得自己无论如何该说点什么,哪怕碎碎念两句让谢初鸿当白噪声随便听着。

“我爸说,在法律里,没有人是绝对理性的,不能站在上帝视角,用圣人标准去要求别人,更不能事后诸葛亮,用事后的角度去判断事情。”

“很多时候事情发生了,一起面对就行,没必要追究过往对错。”

……

后来月考成绩下来,谢初鸿果然考得不理想,直接掉出年级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