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他是谁?(第2/3页)

“朕还真没有想过,不如太妃娘娘替朕好好想想。列祖列宗可有明文训示不许天子认干娘?可有条例遗旨不许认未出阁女子为义母?”

还真没有。

哪一朝都没有。

因为各朝各代都没有像他这样的任性妄为的天子,便是那些亡国之君也没有荒唐到这个地步。

曾太妃被堵得哑口无言,差点失去理智。

“陛下!”她不顾自己的太妃之尊,竟然跪了下来。

陈遥知连忙跪在她的身后,裴元君和曾妙芙也跟着跪下来。曾妙芙越发的兴奋,经此一闹谁知道怎么收场。如果裴元惜背负着天下的骂名,那真是再好不过。

所有人都跪了,裴元惜在犹豫自己要不要跪。她刚要有所动作,便被商行制止,“干娘你千万别跪,朕可受不起你的跪拜。”

曾太妃一听更是气得肺都快炸了,死小子就是故意的。他受不起一个臣子之女的跪拜,却能坦然受自己这一跪,他是在暗示她一个太妃还不如一个臣女有体面。

简直是目中无人!

如此妄为之君,是亡国之相。

死小子还是太年轻,不知道越是太过盛宠一个人,那人反而处境不妙。裴二一个姑娘家被他如此看重,绝对不是什么福气。

文武百官不会眼睁睁任由他胡来,天下百姓不会接受堂堂天子认一个姑娘做义母。还有公冶楚,或许正愁没借口取他而代之,眼下倒是送上门的好理由。

她巴不得皇帝倒霉,可又不能看着他倒霉。他若是被废了,自己这个太妃也就做到头了。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又急又气。

“陛下,您若执意认裴二姑娘为干娘,哀家便长跪不起。”

商行眯了眯眼,不怒反笑,“太妃娘娘这是在威胁朕?”

曾太妃连说着不敢,跪着不起。心里将他骂得狗血淋头,一个下贱宫女生的贱种。要不是命好当上皇帝,他算什么东西!

天下谁不知他是公冶楚手里的傀儡,她倒要看看他能威风到几时。

陈遥知在最初的嫉恨之后,眼下已然窃喜不已。帝王的恩宠太过未必是好事,裴元惜本就风头正盛,如此一来更是如同烈火烹油。

她突然爬过去跪在裴元惜的脚边,“裴二姑娘你赶紧劝劝陛下,此事实在是使不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应该为陛下的威名考虑。”

裴元惜何尝不知商行此举不妥,她在震惊过后开始猜测他的用意何在。别看他表面上行事任性,她却知他不是一个胡来的人。

他的目的是什么?

“依陈姑娘看,我应该如何做?”

“自是劝阻陛下,万不能答应此事。”

商行一听,稚气的脸黑沉沉一片。这个姓陈的姑娘好生讨厌,竟然拦着他认亲娘。他好不容易逮来的机会,岂能白白放过。

凡拦他者,罪该万死!

反正今天他们的母子名份,无论如何都要定下来,敢挡他者休怪他不客气。她们不是喜欢跪吗?那就跪着好了。

他慢悠悠地起身,不经意地捋一下额前的碎发,“朕是天子,天子一字千金。朕决定的事谁说都不好使,既然你们想跪,那就跪着好了!”

曾太妃浑身都在发抖,这个死小子简直是找死!

他自己找死就算了,偏偏还会连累她。若是商氏亡了,她这个先帝妃子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公冶楚不会放过他,更不会放过她。

“陛下!”

“哟,太妃娘娘想死谏吗?”

曾太妃还未动的身体僵住,她确实想那样吓唬他来着,可是她怕死。这死小子的眼神告诉她,她要真死谏他绝不会拦着,反而还会好整以暇地欣赏她的死相。

她怂了。

“陛下,万万不可啊!”

“可不可以朕不需要你来教,你们想跪就跪吧,朕和朕的干娘可不奉陪。”他缓缓朝裴元惜走过来,脚步透着几分轻快。“干娘,我带你在宫里好好转转。”

一个我字,又将众人震惊住。

陈遥知自是不会如曾太妃等人想得那么简单,皇帝和裴元惜当中必有一人重生,她最开始猜是皇帝,后来又怀疑裴元惜。

商行来这一手,她有些动摇。或许她最开始的猜测才是真的,重生的人是皇帝而不是裴元惜。那么皇帝认裴元惜做干娘的用意是什么?

她自己是重生之人,想当然地认为别人亦是重生。她想不到除去重生以后,还有魂穿的可能。也亏得如此,她压根没往另外的方面想。

但是裴元惜不一样,身为一个胎穿的穿越者,自然会想到另一种可能。

天家自来亲情淡薄,父子兄弟尚且兵刃相向,何况是异姓的的长辈。他再是视公冶楚为叔父,再是视她为婶娘,难道真的毫无芥蒂吗?

况且她与他年纪相仿,他真的会视自己会长辈吗?与他相识的场景一幕幕在眼前浮现,她开始怀疑自己之前是否想得太过简单。

短发的少年瞧着很是欢喜,笑容满面酒窝显现。领着她逛了好几处宫中景致不错的宫殿,如数家珍地介绍着那些假山松石的来历。

他一路蹦蹦跳跳,像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她被他对自己的亲近所感染,几次失神凝思越发不敢去往深处想。

许是怕累着她,他有些不舍地送她出宫。他目送着她上马车,站在宫门前朝笑容灿烂地朝她不停挥手。

厚重的宫门、巍峨的宫墙、森严的守卫,所有的一切仿佛渐渐虚化。明明他被太监宫女拥簇着,她只能看见他一人。

他仿佛是凭空出现在那,突兀地与其他人泾渭分明。她知道他一直在笑,不知为何觉得他好孤单。

孤单到他仿佛不属于这个世间,如同她一样孑然虚无。

如果她真的同公冶楚是夫妻,那么她死在什么年纪?是成亲不久后死去,还是死在成亲几年之后?

若是成亲几年才去世,她…是不是应该有孩子?

她的孩子……

会有这个可能吗?

马车缓缓驶离,他依然站在原地,还在那里依恋地挥着手。她心如同被什么东西撞击着,一下比一下扼紧。

直到看不清他的身影,她才放下车帘。靠在车壁上不知为何突然潸然泪下,一摸脸颊已是一片湿润。

她一手按在心口,那里在隐隐生疼。

在她和商行在宫里逛的时候,消息已经传到宫外。宫中的消息能这么快传出去,自然是商行有意为之。

消息一传到宣平侯府,如同热油锅里溅进水滴。康氏沈氏并宣平侯全被炸得口瞪目呆,你望着我,我看着你好半天没有一个人开口。

康氏自认经历风雨,早前听闻自家孙女和皇帝做朋友已是毕生闻所未闻,眼下听说皇帝认了自家孙女做干娘,惊得差点灵魂出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