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2/3页)
这农场真正的年轻人,杜曼算一个。
还有两男的。
平常挑水劈材的那个,最近不在。
剩下的那个,老婆两个月前不了苦,跑了。这人颓废得不行,本来就有哮喘,再加上最近发烧了,一直没好。
躺了好几天了,也不知道这个冬天熬不熬得过去。
现在,就剩杜曼一个全乎在这还有干活的。
那些杂事就落到她身上了。
当然了,她一个姑娘家,也可以不干的,别人也说不了什么。
可是,看着那些老人颤着腿去担水,住这农场,风湿老寒腿肯定少不了的,走得急了些,家奶就酸痛。
还会摔呢。
去年,死的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摔了,后来就躺床上起不来了,没半个月,人就没了。
这下放改造的,也没什么太坏的人。
处着处着就有感情了。
杜曼也不想叫那些老人家冒险,索性自己去了。
不就是吃点苦头吗,总比那些人送命的强。
反正也就这两天,等农场那些姓唐的年轻人回来就好了。
再说这会。
杜曼看付伯林竟然盯着她的水桶发呆,忍不住伸手去付伯林的眼前晃了晃:“看什么呢?”
这水真满啊。
一定特别重。
付伯林回神,就说了,“是这样的。”他把报社来人的事说了一遍。
最后道,“你要是能上报的话,以付队长对上报这事的重视,说不定能给你家换个地方住住。”
现在杜曼家是住牛棚的。
四面漏风。
草棚子做成的屋子,再怎么加固也不如土墙跟砖墙做的屋好。
“现在?”杜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问付伯林,“我头发乱吗?”
乌黑顺滑。
付伯林道:“不乱。”都编成两个大辫子了,还乱什么啊。
杜曼弯腰对着水桶里的水开始照了起来,头发是没乱,可这衣服打了六七个补丁呢,不好看啊。
她有点想回去换衣服了。
杜曼站直了,问付伯林:“这会他们人在哪,急吗?”
付伯林道:“不知道急不急,在卫生所那。”他缓了一下,说道,“我说他们说是毛医生跟你救的人。”
杜曼诧异 。
付伯林:“我上过报了,出了两回风头了,再上报,该招人眼了。”
这倒也是。
小人也不少,尤其是眼红别人功劳的。
杜曼点点头,“行,那你先过去,我回去换身衣服。”
听付伯林刚才说还带了相机,可不得穿得好看一点吗。
付伯林赶紧拦住她,“我觉得还是不换的好,你是农场的,自穿了新衣服……”只怕不好。
杜曼刚才急昏了头,没想到这点。
经付伯林一提醒,还真会过神了,“我这就去。”她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补丁会不会太少了。
要不要回去把家里那十个补丁的衣服换上?
付伯林:……
受不了了。
他直接说了:“你别磨蹭了,那报社的人采访完就走了。”
杜曼二话不说,扭头就往卫生所跑。
“你水怎么办?”付伯林在后面喊。
杜曼回头,“农场门没锁,后面只是搭上去的,你帮个忙,把水挑进去吧。”
“不。”挑不动。
杜曼可没听见,她已经跑远了。
付伯林看着这两桶满满的水,深深的叹了口气。
一桶一桶的提回去?
还是在这守着?
付伯林认真思考。
付伯林站了一会,他费劲的把水桶提到荣伯之前住的小平房了,两桶水提进去的时候,只剩大半了。
然后他把农场的大门又给关上,锁搭上了。
等会跟杜曼说一声,桶在荣伯家。
她应该有钥匙吧。
荣伯住院,杜曼还去看过两回呢,两人有说有笑的。
付伯林甩了甩手,慢吞吞的往卫生所走去。
到了卫生所。
就看到报社的两位同志热情的跟杜曼说着话,夸了又夸。
连照相的时候,镜头主要是往杜曼脸上拍。
毛医生站在那,生生比成小配角了。
付伯林过来的时候,这边已经在收尾了。
照完相,报社的人就该回去了。
这事情的经过呢,他们也了解了,这种好人好事就该好好表扬,表扬多了,以后学雷峰的同志就会更多了。
付伯林一直在旁边呆着,看着社杜的人要走了,才挥挥手:“再见。”
他在努力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弱。
“付同志,再见。”两位报社的同志早就记住付伯林了,不说别的,就这张脸,也忘不掉啊。
两人高高兴兴走了。
路上。
其中一个戴眼镜的还在说,“我们的期刊杂志好像是在拍封面吧,我觉得这位付同志的形像就很好,要不,回去跟主编推荐推荐。”
“又不是一个部门的,管这些干嘛。”
“你傻啊,这位付同志要是来了当封面人物,咱们单位的小姑娘不得挤破门来问他是谁啊,到时候就咱俩知道,嘿嘿。”那女同志肯定要找他们的啊。
他还没对象呢。
多跟女同志说说话,说不定就看上他了呢。
“我看行!”
“那就这么办!”
“对了,那位杜曼女同志形像也好极了。”
“她啊。”另一位摇摇头,小声道,“她是漂亮,可家里成分不回,这回采访她还是因为她做了好事。但是啊,这封面得是家世清白的啊……”
杜曼被排除了。
像付伯林,家里成分非常好。
烈士家属啊。
-
卫生所。
付伯林正在跟杜曼说话:“你水桶我放荣伯家了,你有钥匙吧。”
“有。”杜曼说这话的时候特意看了付伯林一眼。
两桶水都不愿意帮忙挑呢。
杜曼很快就走了。
付伯林也准备走了,可是叫一脸兴奋的毛医生给拉住了。
毛医生那叫一个高兴啊。
乐得嘴都合不拢,一个劲的在屋里走来走去,还哼上了小曲。
“付伯林,你别走啊。”毛医生赶紧把付伯林给拦了回来,“你还得好好跟你道个谢呢,这好事要不是你,真落不到我头上。”
说完又在那哈哈的笑,“我爹妈要是知道,还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呢!”
毛医生家在县里郊区,虽然吧不是特别富裕,离县中心还有点点,但他还真是县里人。
这是因为工作才调到这乡下地方的。
“不知道他们报纸几号发?”毛医生真有些等不及了。
他决定,以后天天买报。
天天盯着看。
毛医生嘴巴不停的说,一会是高兴,一会是在说工作上遇到的麻烦。
他像是吃了兴奋剂似的,停不下来了。
付伯林觉得站得腿都有些麻了。
这是听了多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