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小宋(第2/2页)

后妃册礼是应有官员捧册,今上遂将此事付中书省讨论,中书诸官员本不齿王贽,便奏说,按旧仪,捧册官员职位必在待制以上,王贽并不具备这资格。今上将中书所言转告张贵妃,张贵妃却借机乞求今上升王贽的官,今上竟也同意,把王贽迁为天章阁待制,令其在册礼上为贵妃捧册。

但与此同时,他也升何郯为礼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且在朝堂上对何郯明说原因:“卿不阿权势,故越次用卿。”

也许是为补偿皇后,今上陆续将后族戚里中多人改官迁封,许其厚禄,何郯为此进谏,说朝廷爵赏,本以宠待劳臣,非素有勋绩,即须循年考。今无故迁升后族,属非次改官,恐近戚之家迭相攀援,人怀异望。

今上回应道:“戚里无勋绩,但皇后有德行,这是推恩亲族之举。”遂不改前命。

帝后的关系也是六宫之人关注的焦点。自宫乱之事后,今上与中宫未曾同宿,而在张贵妃册礼那天,一些小迹象令娘子们对他们的近况有了诸多猜议。

那日清晨,帝后分别自福宁殿和柔仪殿起身,露面于众人之前时均眼周青郁,眼帘微肿,皇后虽以脂粉掩饰过,但仍可看出些异状。在帝后携张贵妃过紫宸殿接受群臣表贺时,一则昨夜发生在柔仪殿的事被当作趣闻,开始悄悄在后宫流传。

据柔仪殿宫人透露,昨夜三更后,今上命近侍往柔仪殿传宣皇后。当时皇后已睡下,听说此事,着褙子起身走至寝殿门边,但不开门,只于门缝中问福宁殿内侍:“官家传宣有何事?”

内侍回答说:“官家夜半醒来,独自坐着饮酒,不觉饮尽,便遣臣来,问皇后殿有酒否,可否携一些过去。”

皇后却不奉召,但说:“此中便有酒,我亦不敢再拿去给官家。夜已深,奏知官家且歇息去。”

语毕即遣内侍回去,连开门见内侍都不肯。

这事被公主默默听在耳中,夜间宫眷观宴于升平楼,公主竟拿来直问父亲:“昨夜爹爹想喝酒,该问御膳、司酿的人要,那么晚了,为何偏偏要传宣孃孃送去?”

宫人们窃笑,皇后正襟危坐,宛如未闻,而今上面有窘色,低声咳嗽两声,想想才道:“既已夜深,自不便劳动许多人……”

公主追问:“就算不想劳动下人,宫中娘子这样多,阁中都存了不少酒,爹爹为何又单问不常喝酒的孃孃要?”

今上一时语塞,张贵妃见状,把话头接了去:“臣妾娘家又送来一些上好的羊羔酒,下次若官家想饮,只管差人来取便是。”

今上尚未答,公主已先开口,对张贵妃道:“谁不知道张娘子阁中酒多?爹爹不问你要,自然有他不要的道理。”

张贵妃顿有愠色,似想唇齿相讥,但转眸间见今上正在观察她反应,遂又按下怒意,强颜笑道:“公主说的是。”

夜宣中宫之事在娘子们看来,是今上欲向皇后示好的讯息,借酒说话,无非是抹不开那点面子,怎奈皇后并不顺势接受。

“看那眼睛,他们应该都是一夜无眠罢。”俞充仪次日在仪凤阁中与苗淑仪说,“这情形,竟像小夫妻闹别扭,真是何苦呢!”

苗淑仪微笑道:“他们面上一直相敬如宾,但私下这点别扭,十几年来一直都有。有时候,连我都看不透。”

公主闻见她们议论,又挨过来想仔细听,被苗淑仪点了下额头:“你这丫头,上次在晚宴上傻乎乎地乱问你爹爹什么,让他好半天下不了台!”

公主嘟嘴道:“我才不傻呢!我是看张娘子嚣张,才故意那样说给她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