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凉生襟袖(第2/2页)

“我只有一颗心,不能劈成两半。”他寡淡地说,“我虽对不起她,但不认为她是我的责任。”蓝笙蹙眉看着他,他突尔一欠嘴角,“你忘了,我向来无情。脸上一套,肚子里一套,不是一直如此么!”

然而这次太认真,越是凉薄的人,真正爱上越是死心塌地。他是遇错了对手,也算是他的不幸。蓝笙吁了口气,“如此单看各人手段吧!若论心机我比不过你,我只抱定这个宗旨,我要娶她!她眼下不爱我无所谓,将来时候长了自然会倚靠我。至于你,你仔细思量吧!人伦纲常还是顾一顾好,别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好好的三军统帅,沦为全大唐的笑柄。毕竟不是鲜卑人,学得贺兰敏之一式样,到底也太不堪了。”

容与听他提起贺兰颇忌讳,“人都不在了,你这么挤对他干什么!他是好人,不过为情所困。做人能有他这份敢爱敢恨的勇气,那才是不枉此生!”

蓝笙也不耐烦提起他,议论个死人长短怪晦气的,遂道:“罢,不提便不提吧!听说老夫人月头做寿?好歹咱们朋友一场,再过阵子还要做亲戚,我也随个份子。”

容与不阴不阳道:“我从没有不欢迎你,做不做得成亲戚是后话。毕竟兄弟做了二十多年,情义还是在的。”

当真论起交情,难免心下惆怅。二十年啊,人生最真挚的年华!犹记得那时在幽州的岁月,两个人都在司马大将军手底下随侍。那位大将军是铁面无私的人,英雄不问出身,能受得锻打就对你另眼相看。都是大家子的郎君出身,刚从军时没有人面,不受照顾。苦起来两个人躲在柴房里抱头痛哭……现在呢,人情凉如水。再深的感情都磨灭了,想来如何不叫人唏嘘!

蓝笙顿了半晌才又问:“容冶回来么?他有时候没回京了。”

容与唔了声,“一家子一道回来。大的闺女和布暖同岁,听意思是要在长安说亲。冀州虽逍遥,富庶不及长安。再说外放的官,也没有一辈子在外乡落户的道理。”

很奇怪的关系,吵过了,没像想象中的势不两立,照旧可以拉家常。此时进来个人,也不一定看得出他们先前红过脸。

嘈嘈切切谈了一阵子,远远看见不夷顶着把黄油布伞,匆匆从廊子底下跑过来。在门外叉手请了安道:“左威卫府里才刚来了人,说出了些乱子,请郎君立时就过去呢!”

蓝笙略迟疑了下,立时计较他走了,不是独剩容与一人,又多了和布暖相处的机会么!可终究无法,差使总不能拖着不办。只得万般不情愿地整整官服,方举步出了载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