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玉成尘(第2/2页)

她从手边的笸箩里挑花样,递给他道:“你挑挑,选定了我今夜就做。”

一股辛酸从鼻腔里蹿上来,他突然红了眼眶。想起知闲带来的消息,足叫他五内俱焚。他的未婚妻,天真剔透的人,和另一个男人有染。就事情本身来说他有理由难过,像被活生生割下一块肉,痛和妒恨一并袭来。他开始后悔那天的妇人之仁,为什么不顺着她的意思先占有她。难道他的体念,就是为了把一块完璧拱手让给沈容与吗?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艰难地咽下喉咙里的苦涩,勉强接过花样,背转身对着光看,“都好……”

布暖有些心不在焉,知闲有孕的事困扰她很久。一个人的时候总在琢磨,到底是真是假?若是假的,不过一笑置之。倘或是真的呢?她现在这样算什么?等着看他河东回来了便去和知闲完婚么?

她瞥了眼蓝笙的背影,暗想他或者知道容与的事。毕竟他们曾经是那么要好的兄弟,即使现在有了微词,情分总还在的。她迟疑着想开口,不想他却抢先道:“容与和知闲的婚期定下来了,怪道出了弘的丧期就急着办呢!昨日不夷在药铺子遇上了府里的女管事抓药,问是谁病了,那管事推搪着说不清。后来问了药铺学徒,说是保胎药。想来是知闲有了身子,你回去没得着消息?”

她明显一哽,垂眼摇了摇头。也不知想表达什么,到底是没听说,还是不相信。

蓝笙故作轻松地起身踱步,“暖儿,咱们去园里走走?”

她应了,翩翩然跟他绕过栏杆往回廊那头去。他走了几步回身扶她,有些欲言又止,隔了会子才道:“其实这话我原不该说,不过既然到了这一步,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我想你对他还是割舍不断的,是不是?到如今你可看明白了?君子不道人长短,以往我是敬重他的,到底他这样亦师亦友的人很难得,我总是事事维护他。但日久年深,尤其我们之间多了个你,有些事就变得不一般了。”

她仰起了,眸子幽暗没有光亮,“你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他反倒下不了决心了。他一辈子没打过诳语,何况是在好兄弟背后嚼舌头!他觉得自己沦落得和知闲一样,要靠谎言来离间,寻求自我安慰。可是没有办法,再听之任之,他的爱情和明天都要化为乌有了。人要逼到那份上,还顾得了什么!他咬了咬牙,“知闲有孕,我并不觉得惊讶。容与和她定亲两年,还没过门,她为什么巴巴儿从高陵来将军府?年轻男女同一个屋檐下,不出那事是绝不可能的。”他小心审视她,又道,“我之前不和你说是怕伤你,但容与做得实在过分。我料想上次知闲当众失态,可能就是因为这个罢!一个女人,这种话不好说出来,逼急了便不管不顾地发疯。现在想想,知闲还是很可怜的。”

布暖心上抽痛,蓝笙的为人她看在眼里,长久以来从没自他口中听见容与半个不字。他是谦谦君子,绝对值得信赖。如今连他也证实了那桩事,她除了无望,再也没有别的话可说。为今之计只有等容与回来,她要他亲口澄清。所幸他答应的归期不算长,半个月,她想她还能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