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压重门(第2/2页)

她这么傻!一晌贪欢,然后要背负一生的罪。

她凄恻看知闲,不知该不该对她表示庆贺。顿了半天莫名其妙冒出来一句:“舅母怎么瘦了?”

知闲不言声,回想过去的十八年,她简直活在天堂里。可自从布暖来了,从一开始就有不好的预感。仿佛她会危及她的地位,会把她架在火上烤。后来梦魇成了真,这几个月她吃够了苦,尤其是昨夜……她颤了颤,不堪回首的一夜!她的眼前堆叠出他们耳鬓厮磨的场景,明知道他们定成了苟且之事,可悲的是她居然不敢去捉奸!她只有在窗前远远眺望,立了三个时辰,立得浑身冰冷,几乎要死过去。

她一再忍耐,最后造成这样的局面是她始料未及的。她流光了眼泪,后悔为什么要隐瞒着,弄得老夫人也怨她,责怪她不识眉眼高低。如今倒好,忍出了乱子。他们跨出了那步,还有什么能阻拦他们的?只有趁容与出远门,要想尽办法拆开他们,这是最后的机会。

于是她对老夫人和盘托出,老夫人惊得魂不附体,缓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思前想后到底不敢声张,更不敢戳破。怕逼急了他们,真撂下长安的一切私奔去。容与是老夫人的骄傲、是比登上沈家主母地位更大的成就、是儿子,也是后半辈子寄生仰息的辉煌。她想得比自己多,顾忌得也比自己多。她不敢责怪姨母没有暴跳如雷地替她出气,因为这安稳的岁月,经不起伤筋动骨的大震动。只有折中寻个稳妥的法子,不那么锋芒毕露,又要切实有效。

那边正说话的人却是时时刻刻都关注这里的,听布暖问了这么句,堪堪接了口道:“她这几日害喜得厉害,不吃尚好,吃了便作恶心。吃下去龙肝凤脑,最后也枉然。”

边上的人都附和着笑,布暖感觉自己的嘴角挂了千斤的秤砣,不知要使多大的劲才能完成那个表示欢愉的表情。笑得久了,愈发担心被她们看出假来,遂低下头来吃茶。抿一口,满嘴的苦,直顺着舌根蔓延到心底。

后来再听她们说话,便恍恍惚惚像没了根基。以至于她们什么时候走的,她都闹不清楚。

秀送了客回来,站在凭几前凄然望着她,“怎么办?你都听见了?”

她木木地呆坐着,一声不吭。不知过了多久才道:“我不信。”

“不信?人家连孩子都怀了,你还不信?怪道我昨日进府就看见她身边的人送郎中出门呢,敢情就是这事么!”秀频频摇头,愤慨道,“舅爷究竟要干什么?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亏他是个男人,做这样丧德败行的事!”

布暖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她心寒到极点,喃喃着:“你别说了,我不要听!这事不能单凭她片面之词,总要追根究底的。等他回来……我必定要问个清楚。若是老夫人所言属实……那我真是要屈死了!”